~小狸子~

笨嘴拙腮讲故事(ÒωÓױ)

【楼诚AU】与你有关(5)


明楼是两年前在法籍钢琴教师的私人聚会上与汪曼春相识的。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花一样的年纪,眼里却没有一个花季少女该有的单纯清澈,她打扮得明媚艳丽,无论站在哪里都要拼尽全力吸引住所有人目光一样的姣姣动人,然后在别人被她吸引得难以挪开目光之后再仰着她骄傲的下巴睥睨众人地离去。

汪家大家长曾经带着颇为溺爱的语气在外人面前说曼春是汪家的“太阳”,言下之意一则是全家人对这辈唯一的女孩儿宠爱到了极致,二则是汪曼春实在是个极好看的小姑娘,是值得让任何人因相貌对她高看一眼的,即使是家长在外人面前也难免有了炫耀之意。

她的确是“太阳”,还是夏日的太阳,夺目又霸道,除了在明楼面前。

有一种人,似乎他们降生之时就注定了要成为世上最优秀的个体,他们拥有优越的生活环境,不必体验“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知道努力上进。他们思维清晰、头脑灵活,举止优雅、风度翩翩,如无例外还要附加上一副好的相貌。无论在生命中的哪个时期这样的人都是他人眼中难以企及的高峰,偏偏的,这一切对于他们来讲似乎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明楼就是这样的人。

一个任何少女在满怀着关于爱情的美梦时都会梦到的人。

 

明楼握着电话沉默的几秒钟时间里汪曼春一直不停地说话,说到后来已经带了泣音。

小姑娘恨不得把自己长久以来的所有苦恼与挣扎一股脑塞进明楼的耳朵里,最好塞进他的心里,完全不顾对方是否愿意接受这许多的抱怨指责。

如果人是一幅画作,汪曼春的画布上一定是用最热烈的色彩绘上最花团锦簇的图案,完全不懂留白也不给任何人余地。

在汪曼春看来,她生来就是被爱被呵护的,所有人有义务去保证她的美梦的一路畅通。关于爱情,她像所有少女一样保留着最美好的畅想,当遇到明楼的那一刻,她梦里男主角终于有了具象的形象。

故事既然开始了,结局就该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着,直到永远,任何的从中作梗和蓄意破坏都会成为过眼烟云,她和明楼最后一定会在一起。

汪曼春固执地这样认为。

叛逆、私奔、跟独断专行的封建大家长决裂,为了爱情奋不顾身,在所有关于爱情的小说和电影里,男主角都该是为了一份刻骨铭心的爱而拼死一搏的。汪曼春觉得自己对于明楼的爱值得他为了她去做任何事,像是学校里那些官僚富商家的毛头小子信誓旦旦对她表白时说的那样:“他们会为了她做任何事”。

但是头脑简单的少女忘了最浅显的因果道理,这些所有的行为都是以“爱”为动力,而明楼并非是个青春期被荷尔蒙左右一切的毛头小子,对她也没有所谓的“爱情”。

弱冠之年的明大公子并非圣贤,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当一个热情而美丽的少女闪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带着崇拜倾慕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没有办法不去回应。很难说爱情有没有发芽,即使在明楼看来汪曼春不够聪明也不够有趣,但是她确实是以最热烈的心去喜欢自己的,而且她足够漂亮。二十岁的明楼难以超脱男人作为视觉动物的通病,他喜欢漂亮的人,在高人一头的山峰上站得久了又让他沾染了一点虚荣之气,做人就做最优秀的一个,做事便做到极致,第二和第三四五没有任何区别。

可这一切已经在他知道准小女朋友身家究竟是何方神圣的时候戛然而止了。她的叔父是明楼父亲彼时的生意伙伴,却用最卑劣的手段妄图侵吞老友的产业,害得明锐东夫妇在赶往公司的路上遭遇车祸双双殒命。只这一条,即使没有明镜小祠堂的一顿鞭笞,他和汪曼春之间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我以为上次我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明楼说。

“那是你大姐让你说的,师哥,我都知道的。”

汪曼春不死心,明楼的儒雅谦和被她看做是事情转圜的余地,她带着埋怨口气向他叙说着自己曾经给他打过无数次电话,但是都被明镜挂断了,最后一次明镜咬牙切齿地对着她放狠话:“汪小姐,但凡你还要女孩子家的脸面就别纠缠不清,明楼就算是一辈子不结婚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汪曼春学聪明了,这次打探到消息明楼回来了,想着试一试运气,没想到一次明楼就接了电话,这难道不是上天在帮他们的忙?

有罪的是汪曼春的叔父汪芙蕖,即使汪曼春刁蛮任性也只是个小姑娘,明楼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该把仇恨算在她头上,毕竟她不是刻意隐瞒她的身家,也确实是真心的喜欢着明楼。可有时候感情就是太过脆弱,当他知道真相的一刻那点初露端倪的好感就烟消云散了,跟着风碎成了灰烬,根本没法修复也没法拼凑。

窗外传来发动机的声音,他从窗户里看到自家的汽车正开进车库。

明楼对着电话的时候,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像是叙述着报纸里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的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他说:“好吧,那我就再说一次。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关系,我不会见你,也不会再接你的电话。”

 

明镜带着两个小家伙进门的时候明楼正泰然地坐在沙发上看书。

明台一如既往的大呼小叫,每次换鞋都像打架,阿诚穿了一件同明台差不多的小衬衫,安安静静地弯腰换鞋,还把明台乱丢的鞋子捡回来摆好。明镜一边抱怨着天气越来越闷热,一边兴高采烈地同明楼说今天运气实在是好,游泳班刚好最后还剩下两个名额。等她安排好两个小的到桌边坐着吃雪糕,电话突然响声大作,明楼充耳不闻地把书又翻了一页,身边的矮桌上还放着半杯凉了的咖啡。

明镜白了他一眼,骂了句:“我们大少爷真是做学问做到废寝忘食,以后做了教授怕是要雇个专人伺候你生活起居。”

当弟弟的倒是不在意,抬起头来看着大姐做出个无辜的神情,明镜便也没法再同他认真生气。

电话打得极长,明楼听了个开头,听到电话那边隐约是个男人的声音就放下了书本,走到坐在桌子边看着两个小家伙卖力吃着碗里的雪糕。明镜虽然溺爱明台,却因为他吃多了凉的晚上要哭着闹着肚子痛而每日给他定了量,此刻他早就风卷残云地吃光了自己碗里的,眼巴巴地看着阿诚的。

阿诚吃饭极快,吃起雪糕来却小心翼翼,用小勺子每次只吃一点儿,眼睛眯成两道毛茸茸的月牙,像是雪糕太凉又像是好吃极了。一向对此无感的明楼都忍不住想要在他碗里分出一勺来尝尝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吃。明台舔舔嘴巴上沾到的奶油,道:“吃太多凉的要肚子痛,阿诚哥,我来帮你尝尝。”说着已经把小勺子伸了过去。

还不待明楼出来主持正义,阿诚已经用一双手臂把碗护住了,嘴里叼着勺子瞪着一双大眼睛威胁地看了一眼在客厅里讲电话的明镜方向,本来已经在椅子上跪坐起来的明台顿时矮了一截没了气焰。

在一旁看着的明楼就差点笑出了声音,阿诚虽然性格憨厚温和,可实在是鬼精灵,不肖多少时间就能看出因果端倪,不该谦让的时候绝对不谦让,还能知道如何不惹得混世魔王明台倒地蹬腿大哭。

客厅里电话讲了快一个小时。

明楼在书房里看书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在他书房的深蓝色厚地毯上玩汽车。平素里明台不会主动去大书房,里面压抑又无聊,无论动哪里明楼都会立眉说“不许!”连高声都“不许!”可既然“阿诚哥”都进去了,新晋“小尾巴”明台自然要跟着进去。

两个人默声玩了一会儿汽车开会的故事,明诚开始盯着西边那道空荡荡的墙壁出神,此刻正有光从落地的大窗射进来,落在那面雪白的墙上,在空调房里光也没了温度,只剩下了亮晃晃的一片。

原本一位画家朋友说好了送明楼一副画,待明楼刚空出一面墙来准备迎接大作,朋友突然半路剃度出了家,四大皆空了书房的西墙也空了。明楼一向是不肯将就的,绝不会随便拿其他来“凑合”,空着久了反倒不再想着墙壁需要其他什么缀饰了。

墙壁上先有一只灵巧的小兔子凭空地蹦了出来,明台丢开小汽车欢喜地去看墙壁上的光影,找到了光影的根源就扒着阿诚的手让他教自己,等他刚学会了把两只小胖手变成小胖兔子,立刻又有一只大狼狗的影子在墙壁上追着他的小兔子跑。

明台起先是对这样无声的游戏新鲜极了,可玩了一会儿就困倦起来,歪在一边呼呼大睡。阿诚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悄无声息地走到沙发里看书的明楼身边,那是一本厚到他这个年龄绝对不会感兴趣的书,可在得到了明楼允许之后他还是爬上了他的膝头,听着他在耳边轻声读着大段晦涩的文字。

成年后的明楼身边只有明台一个小孩儿,对少年的成长阶段认识是不大准确的,阿诚的瘦小安静也给了他一种错觉,总觉得对方是极需要照顾,盲目地忽略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力量,已经上初中年纪的阿诚早已经过了需要让人读书讲故事的年龄。阿诚似乎并不打算打破这种和谐,他没有那种急于表现自己所学所知的欲望,反而每次明楼要他读上一段的时候他都故意读得很慢很吃力,甚至有一刻错觉,明诚觉得不识字也很好,这样明楼就会一直读书给他听。

此刻他正坐在明楼腿上,斜倚在他的怀里,额头刚好抵在明楼的喉咙处,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每一个音节时声带的震动。课本里说天生听力障碍的盲女通过触摸家庭教师说话时喉咙的震动学会了说话,阿诚心里想着,眼睛倦倦地看着书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听说再过一周明楼就会离开这座城市回到他的学校继续学业,才离开半上午的时间他已经开始想念起大哥,如果是长久的没法见面该是如何?阿诚忧心忡忡,只有坐在明楼怀里才能让他感到片刻安心。

 

明镜进门来轻声示意时明楼才把熟睡的阿诚放下,书房门外长姐面有忧色,又是带着愠色。

电话是长房大哥明堂打来的,香港那边传了消息过来,大概意思是在整理遗物时二太突然想起了老爷子一直随身的红宝石戒指不见了,想问问是不是这边为了留作纪念而收起来了,即使是收起来也没关系,毕竟是老爷子随身了一辈子的物件,知道个去处就好,总不要不知下落。

明堂电话里就流露了不悦之意,因为在传来消息的同时便有了小道新闻,传来传去竟然成了明家在大陆的长房私藏了明老爷子拍卖得来的价值连城的巨钻。“唉,大妹,我们作人磊落可人家总要步步紧逼呢,遗产我们捐了做基金人家就要怀疑我们拿了更大好处!”

明镜好歹要安慰,可自己心里也是不舒服,过来同大弟一吐为快。

明楼宽言道:“我们行事心底无私,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呢?”

“收养明台已经很被人诟病了,我倒是不怕别人如何说我,可有人说爸爸来我就忍不住想要跟他们理论一番。”

当初收养明台时别有用心的人说是明家大小姐不检点,十几岁在外面同人生了孩子下来,一盆脏水泼过来新丧考妣的明镜尽数受了,现在他们带阿诚回家又有人说明诚就是明锐东的私生子,明士坤为了亡子名声收养,现在明士坤去世了自然由正主接回。

这点在明镜心中耿耿于怀,一直是个心结。

 

当夜的晚饭阿诚一直过分的安静,饭也吃的不多,吃了饭同众人打了招呼就回了自己房中,等到睡觉时候也没有去明楼处看书画画。

夜黑的像是墨,周边的房子密度极低,安保时时巡逻,入了夜就是私家庭院里各式的庭院灯还有微弱的灯光。

明楼坐起来的时候才确认自己是失眠了,他走出房门,夜里的房子越发空旷,太大也太安静了,恍惚间有一种世上只剩下了自己的错觉。走廊的尽头一盏壁灯亮得并不坚决,让他能看到从明诚房门下透出来的灯光。

他进门时明诚正坐在床上,宽大的床和宽大的睡衣都衬托得他更加瘦小,他神色恹恹,像是一直没睡,又像是刚刚醒来,直到明楼坐在他床沿上才发觉了有人进门。阿诚抬起的一双眼睛里带着茫然和惶恐,眼角发红,湿漉漉的像是有一场豪雨随时可能倾盆而下。

明楼把手搭在他的肩头,他的两只眼睛就分别落下两滴眼泪来,从白皙的脸蛋上划过,啪嗒的两声在被子上洇出两个圆点。

然后明诚一直紧握的手向着明楼展开了,一枚还连着银色细链的戒指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上面的红宝石鲜红似血。

 

 

==================

 

大哥,你要不要考虑带你小叔叔一起去上学啊!

我们和大姐都没意见!

 

(第一次忘写题目了,我一定是吃春虫虫多长大的……)

 

前文文文的目录录录

 

评论(40)
热度(272)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小狸子~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