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狸子~

笨嘴拙腮讲故事(ÒωÓױ)

【楼诚衍生】一晌贪欢(41)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

星子在无意中闪,

细雨点洒在花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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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三刀怎么把一个苹果平均分给五个小朋友吗?”

聪明人的聪明体现在各种事情上,谭宗明接受、学习能力极强,削过三四个苹果以后,就大致掌握了窍门,一手持刀,另一只手里苹果轻轻转动,一条又长又薄的苹果皮连续不断落入了垃圾桶里。

曲和转着眼睛认真地想了半天后摇了摇头。

谭宗明从苹果上削下一块放进早就张着等着的嘴巴里,才不慌不忙地开了腔。

“首先,一刀砍死一个小朋友,然后横着一刀竖着一刀,把苹果分成四份。”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咀嚼的嘴停了下来,隔壁病床的大姐把自家上小学儿子的耳朵捂住,看热闹的小脑瓜也被扭到旁边。

曲和干巴巴笑了两声,妄图缓解尴尬气氛:“哈,哈哈,这是个笑话吧,哈哈哈。”

病房紧张,一个屋子里摆了四张病床,加上家属凑在里面几乎摩肩擦踵。从小“特权”下生活惯了的谭宗明对于此种境遇心中难免生出些情绪,可一想到这是离开他爸爸谭兴野巨大荫庇的开始,又免不了有了雀跃之情,犹如鹰归苍穹、蛟龙入海,连要拎着暖水瓶到开水房排队接热水都变得相当有仪式感。

荆海医科大学离谭宗明的家距离不算近,他坚持每天三顿饭一定要做好吃的送来,这是他妈刘医生活着时候留下的一点儿精神遗产:生病住院的人一定要吃家里做好用保温饭盒送来的,这样病才能好的快一些,当然还要配上经典住院食品黄桃罐头。

芦笋、荷兰豆、西兰花、西红柿……厨艺这件事一半阅历一半自悟,有时候也不得不感叹有些人就是做什么都要比普通人优秀些。谭宗明本事极大,能把蔬菜做得色香味俱全,明明不讨喜的食材也做出了好味道。曲和手上受伤,胃口还是一样好,伸着脖子眼巴巴看着饭盒里码放整齐的小青菜们,无奈连勺子也拿不住,急的快要哭出来,谭宗明笑着亲自拿了勺子喂他吃,看他小孩儿一样好吃了就手舞足蹈起来。

是啊,谁又能说他不是孩子呢?

双手也是不能用时才知道可贵,平日里觉得易如反掌的小事此刻都堪比登天了,曲和试了几次连脱衣穿衣都困难重重,权衡利弊,是纠结于光着屁股从厕所一路遛鸟溜回病房一双手捂脸还是遮羞,或者是求助在旁边一脸看热闹表情的谭宗明?曲和十分矛盾。最后把心一横,索性厚着脸皮把心一横,吃喝拉撒都仰赖谭少爷伸出援手。

劫后余生的小少年伤痛后更容易对人产生依赖,内心里仰仗着对方的负罪感和纵容,格外的骄纵了些,把一辈子没伺候过人的谭少爷指使得鞍前马后还要面带讨好的笑不能有情绪。

偶尔闲暇时光谭宗明就凑在床头同曲和低声讲话,或是拿了一本之前看了一半的小说读给对方听,或是讲些尴尬不已的冷笑话,或是说自己少年时期作的妖、惹的祸,当然要剔除那些前赴后继、络绎不绝的女朋友和绯闻部分。曲和笑点低,一点儿小事经谭宗明一本正经的脸表达出来也好像有了某种幽默效果,总是要咯咯笑个不停,又怕打扰到病友休息,任笑忍到病床乱颤。

旁边床位,家里干活儿不留意摔了跤腿上缝了几针的阿姨趁着谭宗明出去打开水的功夫,凑了头过来和曲和搭话:“哎呀,你们爸妈真好福气,生两个这么好看的儿子,多好的兄弟两个,感情真好啊,你哥哥多大了?有女朋友的没?”

曲和两只缠了绷带的手捧着一罐酸奶,不明所以地看着阿姨,酸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阿姨快人快语话又到了:“我姐姐家的女儿可漂亮了,还没男朋友呢?我看同你哥哥蛮合适的。”

曲和恍然大悟,一双真诚的大眼睛看着阿姨,道:“太好了!阿姨你真是个好人啊!我爸爸这些年特别不容易,我早就想让他找个女朋友了!”

“你爸爸?!?”

本来嘈杂的病房突然安静了下来。

目光焦点处,小少年两只缠得小熊爪子似的手捧着酸奶罐不慌不忙地吸了一口,浓密的睫毛闪了闪,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道:“我爸自从高一那年和我妈有了我,我爷爷就把他赶出家门了,后来我妈嫁了个有钱的外国人不要我们了,这些年我爸爸一个人把我养大特别不容易,虽然他又懒又馋又好赌,可他毕竟是我爸爸,我一直想让他再找个女朋友结婚,他也找过十几个同居女友,可过不了两个月人家就都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了开,谭宗明一手提暖壶,一手拿着塑料盆,本来一脸的堆笑生生被探病高峰期病房里挤进来的十几双眼睛一齐看没了。

时间静止了两秒,酸奶瓶被吸空了的声音有点突兀,说到动情处不免吸了吸鼻子的曲和探着头看着旁边床位转过头装睡的阿姨道:

“阿姨,你刚才说的是谁家女儿来着?”

第三次彻底的检查是在医院里住了三天以后,谭宗明追问了三次“真的没有问题了吧”,以至于最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无礼,不仅浪费时间还在某种程度上质疑了医生的专业性。医生教养极好,见惯了关心过度的家属,象征性地说了一句“如果不放心就再观察两天”。

过度的谨慎和回家团聚两厢选择间谭宗明还要权衡考虑是不是有必要再让曲和在医院住两天。

从检查室回病房的路上,一个僻静无人的转角处,穿衣服蓝色条纹病号服的少年转身抱住了默默跟在他身后的谭宗明,冰凉的鼻尖儿蹭在他颈窝里有些痒。

环视了四下无人,被抱住的人在曲和耳尖上亲了一口,又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怎么了?又耍赖要背着你走?”

曲和抬起头,用那双鹿一样温顺漂亮的眼睛望着谭宗明。

多少苦难历尽、波折坎坷终还是无法搅动里面清澈如许,盛得下一片碧海青天。如有桃花源、乌托邦当应生长于斯,谭宗明爱极痴极,没一刻不在懊恼自己怎么会想要和曲和分开。一生太短,不够用来好好看他、爱他,他已经错过了少年前十几年稚嫩的光阴,少年如雨后的翠竹,涨势亭亭,不知不觉间他亲吻谭宗明时已经可以不用翘起脚尖。

两人站在转角的视觉死角里,曲和把谭宗明压在墙上靠着,声音里带着央告的拖音:“我不想住在医院了,我想回家,带我回家吧。”

如一泓温热的泉在心房里扎了根,破土时灌溉出一片潮湿柔软的土地,谭宗明的心里温柔得发颤,把曲和紧紧抱在怀里亲吻他头顶的发旋。

两个人互相依偎着站着,消毒水的味道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颇有些惊心动魄的雷雨之夜,像一场带有献祭性质的仪式。如果说在那之前曲和自己都无法真正的看清自己内心对于谭宗明的感情,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真诚毫无私心——毕竟在知道谭宗明与谭兴野的关系时他内心是有过灰色的打算——而在那之后就像是有一双强有力的手在满是水蒸汽的玻璃上拂过,擦去彷徨与犹豫的水珠,透过湿淋淋的透彻,他得以勇敢、顽强、并且一往无前。

他用年轻的头脑去思念,用稚嫩的心脏去殇痛,他所能想到的一切未来都是与谭宗明有关系的。在之前的若干个与睡眠无关的夜晚,他思考着可以去换他养父减刑的“一切代价”里,是包括他自己的生命的,却无论如何不能包括不再爱某个人。越是这样想着曲和那份少年的天真烂漫就越发绚烂如花,在他短暂的生命里对爱的执着远胜于那些生长在爱里的少年们,对于四周零星的那些善意都视之如瑰宝,如风雪中的归人,手心中捧着流萤微光,虽知不能取暖也没法救命,可就是不忍放手,又更何况肯捧出一颗心给他的谭宗明?

念及如此,曲和忍不住抱谭宗明更近些,听着他胸膛里一颗年轻而健壮的心脏在强有力地搏动着。

窗外秋阳高照,莺雀灵巧地蹦了几跳,一片微黄的叶子从枝梢无声无息地坠落。

外面世界在四季轮换,在亘古不息的时光中,一颗心如磐石,不声不响悄无声息的爱不会风化,这样的感觉再好不过。

拥抱就用尽全力地张开双臂,没有亲吻也可以很好。

曲和靠着谭宗明结实的肩膀,脸被压得变了形,一双眼睛瞳仁又大又圆看着窗外一片高远无云的天出了神,直到谭宗明开了口。

他先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啧”了一声,中间的一段沉默是在记忆的文件夹里翻找,逐字逐句整理了之后开了腔。

“儿子,你不考虑去婚姻中介给我挂上一号?”

曲和警钟大作,挣了一下,早就被铁箍一样的双臂紧紧抱住了,小少年抬起一张脸弯着眼睛眉毛,笑得讨好,如此近距离看着面前一张咬牙切齿的嘴脸还是心里发怵。

“未成年生子?”

“孩子他妈跟老外跑了?”

“含辛茹苦养儿子?”

“吃喝嫖赌抽?”

“还换了三十几个女朋友?”

说上一条就仿佛宣告了一条罪状,在曲和屁股上狠狠拍上一巴掌,打得十分用力,曲和像是一只蚕蛹挣扎着扭来扭去,还要嘴犟着纠正‘不是三十几个是十几个’。

“我还要谢谢你嘴下留情了,你这么有本事不去当八点档编剧简直是浪费人才。”

到底还是顾忌着曲和身上的伤,谭宗明不敢用上十分力气去和小孩儿闹,被钻了空档,曲和挣脱了束缚一路小跑着往病房逃命,医院里不好追逐打闹,更不好高声喧哗,谭宗明担心他摔倒只得也一路疾走着跟上。

曲和两只手都受了伤掌握不好平衡,又逃得匆忙,到了病房门口还是一跤趴在地上,屋里的病友、家属闻声赶忙围了出来关切询问。

曲和被摔得呲牙咧嘴,看见赶上来的谭宗明,心里一慌,指着他信口道:“我爸要打我!”

再次被众人围观了的谭少爷迟疑了一秒钟后,突然福至心灵,感觉大仇得报的时候到了,眉毛拧了起来,指着曲和恨恨道:“这么小就在外面处朋友,人家女孩子家长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话一出口,躲在众人身后的曲和一边用“小熊手”揉着自己摔疼的手肘一边朝着谭宗明吐了吐舌头,脸上忍笑十分辛苦。

谭少爷突然觉出不对,这丝毫没有起到“报仇”作用。这几个围观群众“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恍然大悟脸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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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谭少不是少年了,但是感情依然很少年啊……

两个戏精的日常——来吧,互相伤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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