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狸子~

笨嘴拙腮讲故事(ÒωÓױ)

【楼诚AU】与你有关(47)

【狸子楼诚及衍生目录】

明楼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明台自己灯泡学院亮系毕业了还要派来自己女儿继续发光发热?电灯泡也是女承父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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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的时间里他们搬过两次家,一次因为明楼,一次因为明诚。

五年前他们搬到了现在居住的二层小楼。房子远离市中心,有一个宽敞向阳的院子,明诚原来的“窗台花园”规模扩大:篱笆上爬着藤本月季,廊架上垂了紫藤萝,向阳处的花盆里是郁金香、石竹、风铃草、三色堇和金鱼草,背阴处有各种蕨类苔藓。各种蔬菜是必不可少的,西红柿、青椒、茄子、莴苣和黄瓜,还有一株会结满树灯笼似的小果子的石榴树,果子又酸又小不能吃,只有月亮会感兴趣。石榴树下小小的白石子路延伸到花丛里,石灯的旁边蹲着一只戴着草帽的兔子玩偶,一副辛勤劳作的模样。

阿诚对植物呵护备至,哪怕工作忙到披星戴月,也不忘在月满西楼时开了庭院灯在花园好好查看一番。这侵占了本来就为数不多的独处时间。明楼说阿诚把自己抽得像陀螺,时刻保持着高速运转,念书时候如此,工作亦如是。

明楼选择坐在藤椅上悠然看着明诚耕耘。他一直还记得若干年前自己指着花盆里的辣椒说过“性本爱丘山”的人在某些生活方面一定不尽如人意,也记得那几颗盆栽辣椒辣得他失态。他拒绝帮把手跟着阿诚享受田园之乐,但可以享受田园里结出的累累硕果,摆在花瓶里或是摆在餐盘里无所谓。明楼说相对于陶渊明来说,他更欣赏进可谈笑静胡沙退而高卧于东山的谢安石,这关乎于某种人生态度问题,而坦然享受果实是因为阿诚需要有人同他分享丰收的喜悦。

明诚表示,第一次见有人把“懒”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难得的双休日不加班,明诚蹲在花丛里,草帽在五颜六色间若隐若现,像极了那只恬淡干练的兔子先生。手机摆在藤椅边的小桌上,屏幕不时亮起,跳动着信息提示的画面,明楼多次想把这个随时可能响起炸碎他们静好时光的“定时炸弹”扔掉,又忍不住探了头去假装不经意见窥探一下屏幕上的内容——明诚在单位工作成绩优异、业务水平一流、是重点培养和着力提拔的有为青年。姑娘们的眼光和组织高度一致,明楼淡定自信也不妨碍他了解一下都有哪些人妄图摘取他家院儿里生了根的“高岭之花”。

月亮在明诚身边站着,手里擎着小水壶,明黄色的帽子遮住半张红扑扑的小脸。

明诚耐心地给月亮讲解:毛地黄又名“狐狸手套”,传说妖精将毛地黄的花朵送给狐狸,让狐狸把花套在脚上,以降低它在毛地黄间觅食所发出的脚步声。

“兔子和田鼠听不到它的脚步声会被捉住吃掉。”月亮忧心忡忡。

明诚眯眼看她。

月亮思忖片刻又说:“不吃兔子和田鼠狐狸也会死。”

阿诚乜斜一眼,喝茶看书的人耸了耸肩膀表示无辜。

月亮不觉得自己语出惊人,替兔子田鼠和狐狸分别担心了一会儿,噔噔噔跑到明楼身边,捧起泡得极酽的普洱喝了个干净。

“现在的小鬼头聪明得很,你说什么他们都懂。”

月亮躲开明楼捏她鼻头的手。

阿诚笑着摇了摇头。他自己的童年过得“非典型”,总觉得别人家的学龄前是单纯美好无忧无虑童话一般。要明白一个世界的残酷和现实不用太早,如果能一直让小孩儿有一颗柔软的心和一双悲悯的眼睛未尝不是好事。

明楼不失时机地表示,我看你就很好,有一颗善良的心和一双……嗯,透彻的眼睛。

 

月底的时候正赶上明楼假期,明台和曼丽的环球旅行也将要结束,阿诚手里的事情处理好就请了年假。大姐愿望是团团圆圆,至于是除夕、八月十五,或是随便一个日子无所谓,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阿诚的工作狂秉性相较明楼有过之无不及。明楼从心也从欲,律人也律己,天资聪颖敏慧超人,是生来的天之骄子,明诚只能拼命追赶,用十五分力气与他比肩,与他势均力敌。这不仅关乎他们关系中的某种微妙平衡,更是他勇气的来源。

明楼劝他别把自己绷得像弦,他反而嬉笑着半认真道:大哥还在,我不敢懈怠。

好么,拿自己当窥伺觊觎随时准备南下的胡虏了!

但若是明镜的要求,阿诚义无反顾。

去机场的车上,月亮在后座的儿童座椅里唱了一路的歌,小星星、小燕子、小毛驴……

明楼说近三十年儿歌这一项并没有随着文化产业的兴盛一同进步,现在孩子耳熟能详的还是我们小时候唱的儿歌。本来哄得自己昏昏欲睡的月亮听了便丢下小熊水壶,抓着他的手要大大唱歌,小星星,小燕子,小毛驴,她还喜欢数鸭子,见明楼不为所动又说,如果大大给她唱歌,她可以不告诉爸爸他偷偷抽烟的事。

明楼眉毛一立:“我什么时候偷偷抽烟了?”

换季时赶上阿诚出差,温度骤变还没把衣服准备好,明楼饮食不规律又熬了三天夜写文章,出门吹了一趟冷风,病就如山势倾颓,等明诚半夜到家,就已经发烧到了三十九度,等烧退了又断断续续咳嗽了快一个月。阿诚叹气:要是没我可怎么好?明楼病里眯着眼看他,重复道:没你可怎么好?

明诚催着他吃药还要多喝水,咖啡停了,熬夜也是万万不行的事。傍晚时明诚把热牛奶端到他病床前,明楼拍着他的手背说:“小时候姆妈都没管我这么严格。”阿诚知道他笑自己,顺着他笑,拍他的手:“那就趁机会把烟也戒了。”

戒烟有点难,留学住单身公寓时养成的习惯,思考要在后半夜,人世的喧嚣和浮华的热闹褪去后,伴着清冷的月光和浓郁的烟气,在寂寞中孵化人类文明的火种。

阿诚不会借题发挥,看他咳得厉害了才稍提一句,没指望他往心里去。回上海过年路上折腾,明楼到家又咳得重了,阿诚没法当着明镜的面关心“过度”,只一次吃完晚饭明楼起身去厨房,过了一会儿他跟了出去,果然看到明楼在抽烟,料理台上摆着的水晶烟缸里还有一只烟蒂。

他上前将他手里的半支烟按灭了。

说好了戒烟。药吃了吗?还是不舒服?我帮你倒一杯果汁。

不容争辩,被阿诚推着后背遣送回了卧室。

敦促的话被小月亮听了去,再加上彼时明楼讪讪的笑,小孩子模糊地觉得大大是“怕”爸爸的,起码在烟这件事上没商量。

“原来只拿姑姑来压我,现在连阿诚你也可以用来威胁我?”明大教授觉得自己在下一代心目中的家庭地位岌岌可危。

阿诚连忙打断:“我没有这样说过。”

明楼看着他的侧影,给他一个责备的眼神,眼尾在他身上多逡巡了一会儿,情意拳拳。

月亮伸手遮他眼睛,捧着他的脸要明楼扭头看自己,要他给自己唱歌。明楼把小怪物捆回安全座椅里,明教授从事教育事业多年,很有原则,不会月亮撒娇闹一闹就依着她。明教授郑重声明:大大的年龄不适合唱儿歌,而且如果她把嗓子唱哑了等见了姑姑基本就要告别糖果和巧克力了。月亮立即收声,心有不甘地小声哼哼了一会儿,靠在椅子里昏昏欲睡。

汽车驶上机场高速,原处湛蓝的天空不染一丝云彩,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斜而下,纯粹得像一潭深沉的湖水。一架客机斜刺着冲入那完璧一片,惊起微澜。

“我常想起那天。”明楼不无感慨。

“你又提……”

“那天看到你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而海棠却落了满地,像是一个不吉利的预兆,我突然意识到这同每次的道别不同,我大概是要真的失去你了。”

明诚清咳了一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儿童安全座椅里熟睡的月亮。

 

不是没有设想过有朝一日各自生活,阿诚仍是他的弟弟、祖父的养子、或是其他什么身份。

十年前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明楼想了一半就觉得自己昏了头,有的线一旦越过又怎么可能退回原处?要么花好月圆,要么各自分散、再不相见,没有第三条路好走。

昏聩焦虑如同带有腐蚀性的液体,将理智一点一滴吞噬。去他的权衡利弊,去他的大局为重,去他的……

是该再见一面,无论阿诚是真心离去还是情势所迫,都不该如此悄无声息。明楼忘了祈祷,祈祷阿诚不在那架飞机上,心里只想着千山万水也要赶到他面前,至于要说什么做什么,脑子里仍是一片空白。

相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明诚看着同一架飞机升空,是被明楼带回上海的那天他逆着阳光看到的,庞大轰鸣的现代机械即将载着他离去,离去也是另一种到达,离开他留恋又不得不舍弃的,到达未知迷茫又不可拒绝的。

“挺麻烦的。”

“什么?”

明诚转过头看着身边舒展着四肢坐在沙发里的荣石。

荣石没有自己形容的那么洒脱,他同家里相处融洽,没苦过也没穷过,更没让期许他的人失望过,是被长辈们寄予重望的长子长孙,回国创业伊始一切正都欣欣向荣向着高处走,像一只一路飘红的绩优股,现在突然之间抛舍了所有的一切,不仅是家里人震惊,连他自己也久久不能平静,这需要的又好像不只是破釜沉舟的勇气。

荣石望着明诚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反应了两秒,接道:“哦,也不麻烦,到了那边先在我那里住下,等联系好了学校你再决定是不是要搬出去。”

他明知道他说的不是这件事。

沉默一阵,荣石再次开口:“我有私心,不全是为了你。”又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道:“这两年我做过一个梦,梦到当初外公把你托付给了我妈照顾,你成了我的弟弟。梦由心生,也让我多了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走是我说的,离开也是我的决定,我想让这里的一切快点结束,把你带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像外公真的把你送给我做弟弟,这些年的事都没发生过。可我嘴上说着让你自由过另一种生活,想的却是把自己强塞进你的生活。这是我的私心。”

“谢谢你的坦诚。”明诚说。

电话通着,他故意让他听到同明锐敏和明镜的对话,是开脱,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胁迫。他把心真真假假地剖给明诚看,把他放在火上烤,不做选择也得选择。

阳光透过机场的落地玻璃窗投射进来,穿过盆栽棕榈的巨大叶片,把明诚的眼珠照成了一泊小小的湖,荣石在里面看到一个快要溺毙的人在振臂高呼,才明白明诚自荣盛大厦里出来之后就丢失了的喜怒哀乐去了哪里。他淡泊平静的躯壳下隐藏着一场滔天的波澜,卷携着一个惶然、失落的他自己,挣扎着,却一声也不肯呼救。

阳光刺痛了他的瞳仁,他早该知道结局。

荣石哽咽,要顿一顿调整音调,他说:“可你不是个物件儿,你要真是个物件儿我就把你塞进口袋里每天用手捂着谁也不给看,可你不是啊。”

他从衣领里扯出根铂金链子,上面穿着的正是失踪已久的那枚红宝石戒指。

“我知道那时候你醒着!你知道是我拿走的!”

像是要证明什么,迫切而偏执。

明诚没有伸手去接,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他,荣石便又握紧了手,苦笑。

明诚理智,知道这是虚妄。老爷子要阿诚把它送给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仿佛那样就可以永结同心、天荒地老。可他自己如愿了吗?如果得偿所愿又怎么会把所有希冀于一个当时只有十二岁的少年。

偏他荣石拿虚妄当真。

看着明诚的时候,他又笑了,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还是现在这样好,可以肆无忌惮地揉你的头发,不用担心你多想……走吧,出了航站楼,想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

明诚沉默着,用安静的眼睛沉默着。

荣石便前所未有地孤独了起来。长时间里他所寄予希望和为之努力的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参与的不是一场只能感动自己的独角戏,而此时他们之间的对话像是对他十年情意的总结,终只是他的自言自语。明诚的沉默就是最大的善意。

荣石哑着嗓子,目光温柔,声音徐缓。

“小孩儿,你还欠我一个吻呢,别指望我忘了:上我的车只需要一个吻送你去目的地。”

可他们是亲人,是最好的朋友,怎么能亲吻呢?

“欠着吧。”

荣石扭转明诚的肩膀,面朝的就是离去的方向,他在明诚后脑勺上又揉了一把。

这辈子不用他还,总还有下辈子,明楼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是不信来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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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疼爱是手放开。

其实阿诚对石头一直是好哥们好朋友,一点暧昧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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