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狸子~

笨嘴拙腮讲故事(ÒωÓױ)

【楼诚AU】与你有关(33)

【狸子楼诚及衍生目录】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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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雪簌簌地落下来,在一个安静的清晨,无声无息,无休无止。

阿诚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回到床上时手脚冰冷。明楼仍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在纯白的被褥里睡得安稳。他是富贵家庭的第三代,五十年的时间足够一个白手起家的家族学会儒雅,优雅流进骨血里成了基因,明楼睡觉的模样极斯文。

阿诚小心翼翼在床边侧卧,温了好一阵手脚没那么冷了才放心往明楼身边靠了靠。

他睡不着就要胡思乱想。先是宋时镇,然后是他妈妈、爸爸、爷爷……太久远的事他记不清了,有些还是他少年时讲出由明楼帮他记住。他想到阿公的时候微微发怔。

与老人相处满算两个月左右,不用同沧海桑田相比也太短暂了。可对明诚来说却让他命运骤变,此时彼时,云泥之别。明士坤像是要把毕生的好意拿出来摆在小孩儿面前,可又怎么对他好都有遗憾一般……他在遗憾什么呢?

阿诚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一线含混不清的橘色天空。

小人谋身,君子谋国,大丈夫谋天下。个人有个人的苦楚,大抵活到了明士坤的年纪都是有遗憾的。

阿公若是知道了自己捡回来的小孤儿同自己的亲孙子睡在了一起,不知作何感想?

阿诚从小温顺听话,像个小大人似的不哭不闹不强求,久而久之大家就真拿他当了大人。

没糖吃可以,反正会坏牙齿;不去游乐园也罢,钢琴还有两只曲目没有练熟;没人抱他他还有泰迪熊陪着。

快二十四小时没合眼,阿诚还在忧心忡忡就昏睡了过去。睡得极累,半梦半醒之间又落入了暗绿色的河水里——这些年他不怎么怕水了,可还是总会梦到那个灾难一般的午后——他浑身一颤,如从崖边跌落,惊醒时额头上一层冷汗。

窗外天光大亮、雪霁云收,阳光在窗台积雪上闪。

阿诚略微平复一下喘息,明楼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进了他的怀里,他心跳得再重一些就要扰人清梦了。明楼随意地将脸贴着他胸前,将那一块皮肤熨得滚烫,枕得他手臂发麻,也难怪会做噩梦了。阿诚气急败坏,握拳对着他大哥比划着发了发狠,还是没忍心下手推开。

在他怀里的明楼动了动,阿诚闭上眼睛装睡。明楼闭着眼在他颈窝里蹭了蹭,伸手在细腻软滑的腰间捏了捏,阿诚“嗬”的一声笑出来,再也装不住了。

冬天的室温不高,躲在被子里的人谁也不愿意先出去,明楼从他的笑声里寻到一个吻。

如果不是清晨里惊心动魄的开门声打扰,谁知道一个吻会再演化成什么。明诚惊得从床上掉了下去,腰上还裹着半床被子。

走错门、开错门这样的事几年也不会发生一次。

明楼将人送到车站的时候还有点小小的遗憾,他乌黑的眸子落在明诚脸上。

“你,有事吗?”

明诚微微一怔,抬起双眼时满目的茫然。

“真没事?”

明诚摇摇头,故意压低声音凑在明楼耳边,声音热乎乎的:“吻别?”

明楼不答,依然望着他,反倒是阿诚先笑了,伸手给了明楼一个匆忙但有力的拥抱,等明楼再看他时已经是一个跑开的背影。

 

 

石老头在山上住了好多年,从明家祠堂建成的那天老两口就住在祠堂的偏院,后来老伴死了他就自己守着山上那片冷冰冰的粉墙黛瓦。明家有钱,整个山头整个村都是他们家的,私人领地外人不得擅入。没人管明家到底在山上盖了祖坟还是工厂,本来就是连电都不通的小村子,有钱人来了架桥铺路也挺好,当支援地方建设了。

没人知道明家给了石老头多少钱让他忠心耿耿地把几十年耗在了山里。

人太老了觉就少,天没亮的时候石老头坐在天井里抽烟,天上一片星光,地上一点忽明忽暗的烟头。

有人没命地拍祠堂大门的时候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烟头都吓了一跳。

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祠堂一丈长的大匾下,身上衣服破了,血从手臂上流下来在指尖凝结成滴。整个人狼狈不堪,只有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看着像,像一匹历经风霜的狼,煞气腾腾,烈烈生风。

老爷……

老人白内障的那只眼睛快有十年看不到东西了,那一刻闪出了异样的光。烟头掉了,在衣服上烧出个窟窿。

来人觉得自己唐突了。

“我是荣石!明锐敏的儿子,明老爷子的外孙。”

石老头连夜带着荣石去了镇卫生院敲醒了睡眼朦胧的值班医生把身上的伤包扎了,回到山上天色已经发白。荣石不吃不喝,披着外衣坐在天井里,点上一颗烟望着中庭里的太湖石发怔。石老头不吃不喝,坐在小泥炉边看着,炉子上坐着的砂锅里白米粥早就熬稠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太阳转过中庭的时候,大门里冲进个年轻人,身后还跟着警察。年轻人石老头也认得,挺小的时候来过祠堂,前一段时间跟着孙少爷明楼也来过,孙少爷叫他“阿诚”。阿诚像一只敏捷的猎豹,冲进来一拳砸在荣石脸上,把荣石砸懵了,把跟进来的警察也砸懵了。打过人之后明诚站着喘粗气,他从山下一口气冲上来,看见荣石所有的担惊受怕都成了怒气,喘得面红耳赤,两行眼泪两行清溪水刷地流了下来,荣石微微一怔,伸手把人压进了怀里,任人一拳一拳打他肚子也不松手。

石老头站在廊下用那只浑浊的眼睛看着:太阳被屋脊上青灰色的瓦当切割得流光溢彩,荣石额头上的纱布洇出一点血迹,阿诚面颊上挂着一滴清泠泠的泪珠被不甘心地抹去了,炉火里干木头烧得哔啵作响,泥炉上砂锅盖子被蒸汽微微鼓动。

他见过这两个人,只是那时候他还是一群人里的小把戏,人人都可以摸着他剃得溜光的青皮叫他“虎子”。

 

明士坤死了,同他弟弟明士羽一同死在了岐谅山的丛山峻岭之间,一个尸解成了承载万物的泥土,一个羽化成了翱翔天地的飞鸟。

一开始只是偶尔有一两个人这么想,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连病入膏肓的林大当家也这么想了。林茂生快死了,痨病把肺子咳成了破风箱,全凭着满心的不甘才苟活着,他得给自己的女儿做打算。放出消息后没几天就有人上门提亲,都是城南城北的大户人家,不看小姐人品也看这唾手可得的一份丰厚家产,可媒人都被林小姐让虎子拎着棍子轰了出去。林大当家急得跺脚,他后悔了,不该把女儿托付给一个搏命的“赌徒”,而且自家有主意的女儿还上了心。

全元堇城里大概只剩了林小姐和虎子两个人不信明士坤死了,一个月,两个月……不信就是不信,那么聪明刚强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林小姐偷偷对着虎子说:他受伤我照顾他时看过他的手心,生命线可长,算命的说这样的人寿长,能活成人瑞,“人瑞”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他能活到一百岁……

虎子不懂林小姐的话。他一路从北方沦陷区逃过来,活人见得多,死人见得更多,太知道人命如草芥,活着不容易,死可太容易了。他不信老爷会死,草原狼一样狡猾诡诈的人,从石板缝那点泥都能开出花来的人怎么会死,老爷死不了又怎么可能让谷雨哥死?

夏天正热的时候明士坤带着他弟弟回来了,盛德兴上下欢腾,自开战以后就没这么热闹过,连带着整个元堇城都跟着喜庆了。人人都喜气洋洋,林小姐跑出门去,一头扑进明士坤的怀里,哭得没了体统,所有人又都原谅了她的没体统。

虎子也高兴,高兴了一阵开始忧心忡忡。虎子觉得老爷和谷雨哥有点怪,具体哪里怪他说不出。原来人人都知道明大掌柜对弟弟好,好的没法儿。明士羽在马队里是斗狠搏命的男子汉,见了他哥就又成了小男娃儿,往家去的青石路上还得背上一段才肯。可自从岐谅山回来以后,两个人就变了,变得好像没那么好了。林大当家放了权,明士坤半天都没休息直接一把揽过了盛德兴的生意,最忙的时候在柜上几天也不回家。原来盛德兴最爱笑的傻孩子谷雨不笑了,两只滴溜圆的眼睛跟着他哥的身影转,看过一阵也不看了,躲在屋子里捣鼓他的活计,虎子探着青皮脑瓜过去看了一眼,花瓣儿、香料、瓶瓶罐罐……他没忍住打了个大喷嚏,被谷雨赶走了。

再后来,林大当家自觉时日无多,怕自己一旦走了,守孝耽搁了女儿的婚事,大包大揽准备了嫁妆就让林大小姐嫁了。成亲的前半个月,明士坤把自己的弟弟支走了,一支就是五百里,一来一回肯定要错过了哥哥成亲。谷雨一如往常毫无怨言,背上行李上了马背。

成亲的那天是良辰吉日,天气极佳,煦日和风。

明士坤坐在枣红大马的马背上,抬头望着天上几片残云,低头时谷雨风尘仆仆立在巷口,胯下的苍灰色的骏马打着响鼻。谷雨又长高了些比以往的每次都更黑更瘦,跑过来的时候像是随时可能随风而去,他在明士坤的马边,一手托着一个红色缎面的盒子。唢呐锣鼓的声音里,谷雨扯着嘶哑的嗓子对新郎官喊:

“哥,这是红玛瑙戒指,这是香脂。香脂是我自己跟着香料行学着调的,有马帮的驱蛇药还加了在山里猎的那只麝取来的麝香、桃花磨的粉,还有,还有……”他的声音哽了哽,仰望着明士坤笑得比哭还难看。

“戒指是送你的,香脂是送你们的……叫,比翼双飞。”

 

 

荣石的脾气还是又急又火,取了现金扔到了明诚怀里。明诚看了一眼装钱的纸袋子的牌子,这么提去非让宋时镇当了人傻钱多的冤大头敲一辈子,他把钱用超市的背心袋套了两层塞进书包里,一脸的慷慨赴死。

宋时镇扒开背心袋,每摞钱大致点了点,脸上笑开了花。

“你不问问我钱怎么来的?”

“诚诚,你跟着明家前途无量,他们不会亏待你的。我知道他们那些富家子弟,养马玩游艇,一次花个百八十万不心疼。他妈的,人和人不一样!”

明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脸上冷落极了:“谁的钱又是大风刮来的?你把钱还了不要再赌了,为你自己也为了你那两个孩子着想,别像我一样成了孤儿。”

宋时镇顾着数钱,头也不抬道:“他们哪有你这样的好运气,我乐不得他们进了豪门成了少爷小姐,我这当爹的也跟着沾光了。”

无药可救了。

宋时镇察觉了明诚的沉默,他不想得罪眼前的财神爷,他还要点脸面,不想承认自己把他当了摇钱树。他凑过去,蒜头鼻子通红,一脸的涎笑:“诚诚,你妹妹十五了,长得挺好看的,我总想着她要是以后能嫁个有钱人,也是她有福,再不济,跟着有钱人的孩子交交朋友……”

“你还是人吗?”明诚冷冷盯着他。

宋时镇急了:“你这怎么说话,我怎么不是人了!当爹的想自己闺女过的好一点儿有错吗?”

明诚挥了挥手,不想再同他纠缠:“咱们两个甥舅关系到今天为止了。”

 

明诚从咖啡厅走出去,冷风往他脖子里灌,他低头点了一颗烟的功夫,一辆车往他跟前一挡,差点没压到明诚的脚。明诚退后了两步看清SUV的全貌,下了车窗荣石威风凛凛坐在车里,蛤蟆墨镜挡了半面脸。

明诚叼着一颗没燃的烟,手臂往车上一支:“你是不是变态啊,跟踪我?”

荣石面不改色:“我不得看看你是不是拿钱违法乱纪去了?吸毒嫖娼什么的被逮了我算是助纣为虐。”

“我谢谢你。”明诚要走,被荣石扯了领子从驾驶位的车窗直接拖了进去。

车往路边一停,暖风轻音乐吹得明诚眼角和鼻子都是绯红的。

“你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荣石把他嘴上衔着的烟夺下来扔一边,“谁许你抽烟了。”

明诚装聋作哑,荣石不依不饶。

“当他外甥到什么时候?我敢保证不出半年他还会找你来要钱。这钱来的太容易了。找些更惨的理由,你同情了他一次就不难同情他第二次。”

明诚叹了一口气:“我知道,道理我都懂。我妈这辈子太苦,我来不及报答她,为她弟弟做点事我心里能好受点。”

荣石望着他,明诚向他挤出点笑,转移话题:

“你又买车了?这车干工程的都爱,土帅土帅,开上街满脸写着:我有钱我是大老粗我不好惹。”

“是啊。我不是挺有钱的吗?不是小有钱,是大有钱。”荣石有点儿没好气儿。如果没钱就什么都没了,荣石现在想到有钱的唯一好处就是明诚要钱他就巴巴地给送来了,还不能问缘由。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又不是专程来让你舒服的。荣石想这么说,话到嘴边又给咽回去了。他够烦人了,半句好听的也不会说。

“我会把钱还你。”明诚直直望着车前的一颗光秃秃的银杏树,满腹心事。

荣石急了:“谁他妈要你还钱了!我不要钱!”见明诚侧目盯着他,荣石急着补充:“别,别的我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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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士坤黑化75%】

钱钱钱……写钱写太多……题目手滑写成了“与你有钱”……醉了

写文拿出了过日子的心,先写个一百几十章,向天再借五只毛爪子。

掐爪算着该搞搞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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