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狸子~

笨嘴拙腮讲故事(ÒωÓױ)

【楼诚衍生】一晌贪欢(46)

是你不是你,梦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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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体制完善的公司同一个稳定的统一王朝大同小异,除了特重大突发事件,在一套良好的体制规划下,达到一定规模之后根本不用他的领导者过多干预就可以良性运作。可是依照谭宗明工作狂和控制狂的性格来讲,表面上谭总似乎在环游世界、香车美眷、红酒舞会地四处消费,无论玩的多疯,发到他邮箱里的工作邮件总是在第二天上班之前得到回应。他犹如一个巨大的影子,一双看不见的手,无时无刻不把他的产业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临近阳历新年,集团上下会议不断,收购项目迫在眉睫,会开了一半谭总就又两天见不到人了,安迪和各位副总见怪不怪,会议照常程序依旧,表面上风平浪静,安迪却总觉得副总们脸上一本正经的褶子里都藏着意味深长的笑。

在一个相对来说还是男人主宰的世界里,一个成功的女人往往比一个柔弱无用的女人更容易染上各种花边新闻和浮想联翩,吕后、武则天,伊丽莎白一世,叶卡捷琳娜二世无一例外,当一个女人在男人主宰的世界里占领了金字塔的顶端,招之而来的就是难听至极的绯闻。

比安迪的精明和干练更能吸引人注意的就是她出色的相貌和未婚的身份,如果不给她安排一些缠绵悱恻的故事简直对不起她兼职美人和强人的人物设定,于是就要在她的故事里安排一个男主角。太矮穷矬的男主角不仅不能让人信服,也不符合一个才子佳人故事的审美要求,当广大群众瞪着雪亮的眼睛海选花边新闻男主角时,有人一拍脑袋,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不就在总裁办公处!他们的东家、老板、钻石王老五、安迪的顶头上司兼旧友——谭总,谭宗明简直是不二人选,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又是在美国那样一个开放的环境里的旧相识,不发展出点什么简直是暴殄天物。

相识、相恋、隐恋、隐婚的故事已经编到二百多话,公司里做着灰姑娘梦的姑娘们擦干眼泪,抱着一颗心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等着两人公开婚讯的时候,娱乐小报和网络媒体让“看似”马上要皆大欢喜的大结局有了个不小的波折。

陈小姐其人貌美如花,走的是风情万种的演技派路线,虽然近几年相对沉寂不少,可前两年的花边新闻犹在耳边,外国帅哥、香港富豪、大陆导演,挑男友勾男人的手段如果有个颁奖晚会,她同样是要得奖的。      

风情万种解语花自不必说,美貌似乎还要略胜一筹,其他方面的功夫……

这样不怀好意的联想不仅来源于被强势女人领导的男人,还有她们的同胞——那些处于弱势地位的女人。公司里的女人们背地里窃窃私语,远远看到安迪就动作夸张地闭口不言、一哄而散,好像是要她故意看到她们有事瞒着她,说不定还要投以同情或者看笑话的目光。饶是安迪聪明慧彻,也莫名其妙了好几天,最后还是电梯里两个新来的没见过她小文员处听到了事件真实情况。

安迪哭笑不得,想着对于空穴来风的无端流言一笑置之,她虽然比一般男人内心更强大些,午饭时还是抽空给谭宗明打了电话。

谭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闷,瓮声瓮气,像是含着一颗糖。

安迪心不在焉地绕着圈子说了些公务文件上的事,谭宗明看似听得也是心不在焉,每次打断她的提问又总是直戳要害,到底也是听出了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安迪不是居委会聊闲天的大妈,作为一个商务女性,从她嘴里说出花边新闻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当她转了一圈终于委婉地提醒了她老板要注意公众形象之后,谭宗明却出乎意料地格外兴奋了起来。

“连你都知道了,看来陈女士的影响力还是很让人欣喜的。”

安迪被电话里谭宗明莫名其妙笑得有些摸不到头脑。

她老板看似悠闲随性,实则谨慎小心,对自己的隐私问题一向是讳莫如深,没什么绯闻也没什么固定伴侣的谭老板对娱乐圈一向不感冒,从历史记录来看也没有对女明星表现出特别的兴趣,此次却非常迅速地搭上了一个年纪并不占优势,也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还十分“不小心”地被狗仔队拍到,目前也没有要让舆论保持缄默的计划和行动。

种种迹象表明,谭宗明谭总不是要进军娱乐圈就是疯了。

以安迪对她上司的了解,谭宗明虽然面似忠直,实则是口是心非、口蜜腹剑的一把好手,当个奸商政客绰绰有余,当演员实在是浪费了人才。

结论只有一个,谭宗明疯了。

 

 

挂断电话谭宗明把冰袋重新按在还没有消肿的左脸,脸肿了两天,别说面谈,连视频会议都不能开。

冰袋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在下颌一点儿一点儿集聚,直到不看重力坠落,谭宗明浑然不觉地盯着邮箱里传来的文件,不厌其烦地打开一张张简历似的文档,看了十几个后就觉得当初自己应该在条件里再加上一条:面相英俊,过目难忘。

云川路的音像店的背景音乐是一如既往的钢琴独奏,喝了草莓果粒甜腻的奶茶后谭宗明就陷入了一场混混沌沌的梦,他再一次看见了他想念了十几年的脸,这个人不再是碰触时就要散去的一团虚幻,而是实实在在可以抱在怀里的血肉之躯,谭宗明坚信着世上真有了奇迹,他的小孩儿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边,以一个成年人的姿态站在他面前,笑语盈盈。

抱在怀里的人不再是高挑瘦弱的少年,尽管看上去依旧是清瘦矫健,只有真的拥抱时才能够感觉他格子厚尼大衣的包裹下是一具健康精健的成年男子躯体,有着饱满但不夸张的肌肉与结实健康的骨骼。只有贴得足够近时才能嗅到年轻人身上衣物残留的淡淡洗涤剂的味道和他头发里干净的洗发水香味,虽然是完全陌生的气息,却可以给人足够的好感。

拥抱了太久,也可能只是匆匆的一瞬,谭宗明感受到了年轻人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安慰抚恤,又像是在提醒他。这样小心翼翼的碰触让人百感交集,谭宗明却恍若不知,只是更用力地抱住怀里的人,只此一刻,他失去了所有关于地位、体面、场合、得体的思考,他要顾忌全世界,那有谁拿什么来安慰十几年里他所失去的?

“先生?先生!”

年轻人的教养终于在谭宗明贴着他耳根说话时完全丧失了。

如果说拥抱还能理解成一个古典音乐发烧友偶遇凤毛麟角志同道合者的难以自持,那一个初次相见的中年男性在自己耳边用气音饱含深情地说着“我想你”时,除了性骚扰,很难让人再想到其他答案。

一推之下分毫不动,对方似乎下定决心和自己长在一起。

已经有几个听到声响的顾客停了脚步凑过来用诧异的目光远远看着,揩油事件不稀奇,男人被揩油很是新鲜,不过看到了“被揩油”的大男人之后,广大围观群众又都摆出了一副“这就很好解释了”的理解脸,又看了一眼“咸猪手”的尊容后,又从理解脸变成了包容脸。

年轻人终于忍无可忍,一拳留了三分力气已经把谭宗明打蒙了,捂着左脸诧异地看着面前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又重拾理智的年轻人。四周驻足了几个震惊不已的顾客,年轻人用匆忙地整理衣角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看着一脸无辜的谭宗明很低的声音说了一句几乎微不可闻的“抱歉”,匆匆离去,转身同闻声赶来的老板擦肩而过时,老板用海洲方言唤了一声“赵医生”也没拦住年轻人离去的脚步。

这一声“赵医生”给谭宗明造成困惑的时间里已经足够“赵医生”消失,等谭宗明出门去找时沿街两岸除了风和雪已经毫无踪迹。

即使除了那一张婴儿照之外他再无曲和的半点影像资料,那张脸也已经深埋在他的记忆里,如一棵在地下盘根错节的树,是绝对不可能记错的,即使他的小少年会长大,会随着他的生活一点一点缓慢地成长为一个精明强干的成年人,并在一定的时间段后开始不可抗拒地衰老,但也总离不开他原本的轮廓和气质。生活不是电视剧,他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谭宗明试着询问关于“赵医生”是何方神圣的时候,音像店的老板就又变成了哑巴和聋子,即使谭宗明一再表示绝对不是碰瓷找事,老板还是坚称自己不认识什么“赵医生”,也没说过“赵医生”这个称呼,一定是客人你自己听错了,可眼睛里明明写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束手无策又十分脸疼的谭宗明仔细地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此地无银地跟老板解释自己不是“色情狂”和“臭流氓”。

托钱的福,谭总黑白两道人脉甚广,凭着“赵医生”一个称呼也能在海州地毯式搜索,从名医到兽医,从公立大医院到巷口黑诊所,谭总的邮箱里一千多个“赵医生”的信息如同病毒来袭,排除了一半女医生,再排除年龄不符,等到屏幕上出现正牌赵医生蓝底两寸证件照的时候谭总已经要热泪盈眶。

赵启平,海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骨科,副主任医师。

屏幕上的人年轻英俊,意气风发,屏幕之外的人却面色如灰。

简历之所以为简历在于其简单真实一目了然,除了那张让人过目难忘,干净明快的脸之外,他们再无半点相似之处,年龄相仿,生日截然,不同的籍贯信息和迥然的教育经历。

相对于找到“赵医生”的资料,谭宗明更希望“赵医生”其人不过是臆造,那么他在音像店看到的绝不是幻影,也不是长相相同的另一个人,就是他失而复得的小孩儿在故意闹脾气地躲着他,只要又半点希望那么他们的重逢就指日可待。

下颌一凉,谭宗明伸手去擦到一滴冰凉的液体,心中茫然,用指尖去拭眼底却是干燥的。

他早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从很小的时候谭宗明就是大院里出了名的“倔脾气”,他妈刘医生管教儿子决不手软,该骂就骂,该打就扫把、树枝、鞋底儿地随手拿起什么就往屁股上招呼。可偏的谭宗明从小就不是容易屈服的性子,不懂事的时候跌倒也不哭,爬起来继续跑,懂事了之后他妈打他他就梗着脖子站着挨打,不哭也不辩解,前楼的爷爷教了他几次“小杖则受,大杖则走”,谭宗明还是倔强地大小通吃,屁股打肿了扭头问他妈一句:“妈,打完了没,打完了我出去玩了”,把他妈刘医生气得发抖。

记忆里上一次的流泪的景象也有些模糊,那是到美国的第一个圣诞。他抱着从超市里采购的一纸袋东西费力地开了公寓的门之后纸袋就破了,东西撒了一地,谭宗明追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到桌边,抬起头时看到了边柜上沉静许久的八音盒——这是他从国内带来的为数不多的东西。

发条拧了半圈,重新修理过的八音盒一整首音乐里总要跳过几拍,谭宗明咬着苹果站在一旁盯着缺了一小截鹿角的黑眼睛麋鹿绕着腆着大肚子的圣诞老人转圈。

“小鹿去数星星了。”

谭宗明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苹果咬了一大口,在嘴里涩涩发苦难以下咽,咀嚼得越发困难。

有液体落在腮边的时候,他自己先震惊了片刻,缓慢地抬起手碰到了那滴陌生的水,之后茫然地站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清脆但不完整的音乐里泫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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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催更的招数你们尽管使出来……反正我的毛够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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