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狸子~

笨嘴拙腮讲故事(ÒωÓױ)

【楼诚衍生】一晌贪欢(29)

在我的怀里,在你的眼里

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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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晴在英国时的教授被称作“诗人”,他反复强调要想象自己的音乐里伸出一双手来拥抱自己,如果自己都不能打动又怎么用音乐打动别人。
   如果人的感情被理解为一章乐曲,此刻谭宗明的眼睛里是可以伸出一双手拥抱台上唱歌的大男孩的,他自己已经完全被感动,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如果这样的感情不是爱情,李晓晴想不到更好的名词来解释。
   作为曾经的恋人,李晓晴有一瞬间的遗憾,毕竟谭宗明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曾经她以为他是个被太多优越养大的自私、自大的官二代,走近后看见了那些被外界传言和固有印象所埋没的一个思维灵活的善良的人,可惜他的心并不想落地……再见时才发现,原来成长的不止自己,他也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或许自己从来没看清过谭宗明是因为他的怦然心动和一往无前本来就不属于自己,自己不是那个让他想变成更好的人。
   李晓晴透过变幻的光去看坐在一片光晕中的大男孩儿,干净得像阿尔卑斯山上经年不化的雪融化成的小溪,明明在喧闹的尘世间流过,却保持着他安静的态度,浸润干涸的河床和动物干渴的喉舌,触摸过红松埋藏最深的根须和千万年前被岩层尘封的秘密却依然保持着沉默,把散落的腐殖泥土和第一束花粉谦卑地沉在心底。
   那样坚硬孤独的人也可以变得温暖,何其幸运。

连李晓晴自己都觉得诧异的是,对于他们的性别问题,她竟然一点儿也没觉,仿佛那就是事情本来的样子。
   很多事情不需要有开始和结局,就像一首好听的歌,李晓晴从不愿听到最后一个音符。
    “我想我该走了。”
   对于不得不打断谭宗明的注目,李晓晴感到很抱歉。

   在酒吧门前五十米外是城市的次干道,步行的距离不算长,一直沉默却是不大礼貌,谭宗明打破了沉默说:
    “谢谢你肯辅导曲和。”
    “不用客气,我们是雇佣关系谈不上谢不谢,再说我去北京之前总要找点事做。”
    “你很怕我谢你吗?”
    “承情压力很大,尤其是你的情。”李晓晴笑得温婉礼貌,让人从不觉冒犯。
   谭宗明早就坦荡,他直白的回道:“因为我是谭兴野的儿子?”
   李晓晴摇了摇头。
    “谭叔叔和你大概都是那种特别智慧的男人,像是隔着重重纱帐站着的人,无法让人一眼看清,但相比谭叔叔而言你是可以掀开纱帐生活的那个。”
   说完了这句话,李晓晴告知了谭宗明曲和的上课时间和地点后伸手拦了出租车。
   谭宗明站在原地回味着她的话,表层的和内涵的意义他都懂,可懂的道理不一定会拿来用,知法也会犯法。
   口袋里手机响起得恰如其分,看见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谭宗明怔了片刻后按下接听键,袁老师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宗明,还没休息吧?
    上次你说车祸的伤口痒,我找余医生拿了软膏生肌祛疤很好用。

你爸爸托了王院长,知洲也恢复差不多了,进口的义肢要下个月才到,现在在复健中心。

对,你爸爸从青州开会回来了。

他知道你去考过TOEFL了,不,不,他没有生气,你知道的,他对事情很少作出评价,我也看不出他的态度,但总归不是反对的。

……

嗯,还是有点事的。

后天是你爸爸的生日了。

    袁老师温柔贤惠,比他妈妈刘医生更适合当谭兴野的妻子。

谭宗明点了一只烟,远远看着远处长街上路灯掩映下的车水马龙、商埠霓虹。

每次谭宗明这样由衷的感叹内心就升起一阵怆然。他妈去世的那一天他爸就也死了,活着的是高高在上、在波谲云诡的宦途搏杀得血雨腥风的谭兴野。他的家在断绝、舍弃、别离中散了,袁老师适合做谭夫人,却不是他谭宗明的母亲。

彭哥从他身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一只烟来,自己点燃了抽了一口,缓缓吐出一股烟浪。

“你这是玩儿真的啊,那小孩儿看着可不是出来混日子的孩子,你可别是……”彭哥话说一半,他们的默契是从来不用点透的。

谭宗明的表情平淡,沉静似水的气度遗传了七七八八,看着倒有点儿瘆人。

彭哥叹了一口气,烟从鼻子嘴巴冒出来,还给他一个七窍生烟的表情。

有的人游戏人生时不用担心他迷失方向,真的认真起来那天反倒是让人悬着心,提着胆。

他心里乱七八糟,就像是怀里揣个拉了引信的手雷。

 

谭宗明回到酒吧里时,音乐是时下最流行的韩国舞曲,曲和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桌上摆了半桌开了瓶的酒,旁边还坐着两个半醉的年轻男人。

曲和面前的两个瓶子空了,透明的大玻璃杯子里还剩了半杯混合的酒水,旁边的两个男人正哄他喝下去。

曲和唱了歌回来发现卡座里没了人就乖乖坐着等,两个男人过来点了半桌酒水夸赞他唱歌好听邀请他喝几杯,曲和从来是学校里乖巧听话的孩子听说喝酒立刻手摆成了雨刷。

男人又改口说酒精含量很低,是饮料。

曲和拒绝不过,低头轻呷了一口,甜甜的几乎没有酒味儿。

当谭宗明面色不善地站在面前时,昏头胀脑的曲和还是坚信自己喝的不是酒。他抬起头来,眼睛里像是含着两汪清水,本来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一个微笑,却瞬间察觉了对方的情绪不佳转变成了小心翼翼的凝望,曲和垂下头小声在嗓子里咕噜了一句什么,被嘈杂的舞曲吞没了。

两个男人镇定地看了看谭宗明,又对视一下,刚要起身同他打招呼,谭宗明如若无人地从沙发里拉起软绵绵、醉醺醺的曲和,扛在肩上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二楼包房窗帘大敞四开的落地大窗。

谭宗明一路扛着嘴巴嘟嘟囔囔一刻也不肯消停的曲和,他一会儿唱歌一会儿说话,伸着脖子手脚乱摆。谭宗明倒不知道那两瓶低度酒还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别是那两个人在酒里放什么了。

他心里后怕,现在想着就生气起来,一巴掌拍在肩膀上曲和的屁股上。

“老实点儿!再装醉把你扔护城河里清醒去。”

肩膀上扛着的人果然立刻安静下来,长手长腿随着谭宗明的步子摇晃,闹得谭宗明反倒像是酒吧门前“捡尸”揩油的不法之徒了。

才走了没两步,刚安静下来的人突然在谭宗明肩上剧烈挣扎了起来,在他背上狠敲了几下。还没等谭宗明再生气,只听背后“哇”的一声,他穿了T恤的后背一热。

曲和就这么吐了他一背。

干净整洁了小半辈子的谭宗明石化在原地,心都凉了。

少年委屈地抬起头,几乎是眼泪汪汪了。

“你压到我胃了……真的……”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在看到谭宗明走向停车场时,一直小心跟在身后的曲和还是忍不住提示,在谭宗明转回身时又没了底气。

“谁准你喝酒的?”

“那个是甜甜的,不是酒。”

“还敢犟嘴了是不是?毒药是也是甜的,越苦的药外面的糖衣越甜。”

谭宗明转过头来,神情严肃。

“你胆子也太大了,什么人的酒你都敢喝,你看看那里哪个像好人?”

“你就是好人。”

曲和答得干脆,他惯来极会看脸色,看看谭宗明微微上挑的眉梢他就知道对方只是故作了唬人的样子,继而也敢放肆起来。

这碗迷魂汤谭宗明却是不打算喝的,他不想吓到他,却也得让他知道世界很险恶,况且,就睡了一个高中生的角度而言,他谭宗明也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你知道如果我不在那会怎么样吗?”谭宗明走近了两步,居高临下盯着曲和红扑扑的醉脸,少年居然还在不知天高地厚地笑。

“他们会把你灌得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带你回酒店……然后……”

“然后怎么样?”曲和眯着眼睛贴得很近,轻抓住谭宗明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在他掌心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嘴里酒精的味道暖烘烘地喷在对面人的脸上。

“然后……”谭宗明舌头打了结,“然后”了两三次才恶狠狠地在曲和脸蛋上拧了一把,“然后给你开最贵的套房,连开十天,你就等着刷盘子洗被单给酒店还钱吧!我是不会去救你的。”

曲和对酒精耐受程度极低,小学时胃肠感冒喝了藿香正气水还要撒上好一会儿酒疯,刚才吐过稍微好了一些,此刻被风一吹又开始昏头胀满、脚不虚浮,整个人依着谭宗明几乎是挂在他身上。他嬉皮笑脸地仰着脸,嘴唇翕动的弧度极像是在索求一个吻。

谭宗明眼睛粘在那分明的唇峰上挪不开,直到马路上有喝得放浪形骸的青年大吼了一嗓子。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谭宗明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还是没有办法和一个一嘴酒气还刚刚吐过的曲和接吻。

没法开车,衣服还被曲和吐得面目全非根本没有出租车愿意载他们,好在里家里也只有几条街的距离。起先还是谭宗明夹小鸡一样夹着曲和走,才走了没几百米小兔崽子就耍起赖,又是脚疼又是头晕,谭宗明要背着他又嫌弃他背后脏。

也不知道是哪个臭小子吐的。

谭宗明发了火,把曲和扔在路边,他竟然就随行就市地躺在了路边公交站的长椅上,谭宗明走出了十几米,折回头时即认命又牢骚,把装死的小家伙抱在怀里时明明听到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等两个人折腾到家时天都快亮了,有点儿轻微强迫症的谭宗明又脏又累,正热的天气里一身透汗,脸色惨白地几乎死过一次。曲和倒是在他怀里睡了好几觉,抱得稍微不稳或是不舒服还要轻声哼哼着抗议,气急败坏的谭宗明差点儿把他扔进绿化带。曲和前世大概是草原上长大的小狼崽,对于危险的嗅觉极其灵敏,虽然是闭着眼睛睡觉,可每当谭宗明刚动了恶念往绿化带边缓缓移动,他就菟丝子一般手脚并用紧紧缠住“寄主”,屡试不爽。

 

洗漱干净打扫停当的时候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谭宗明刚一头栽倒在床上,听见曲和光着脚丫哒哒跑过来的声音就又睁圆了眼睛。只见他围着浴巾抱着自己的枕头,看也不看一边半边脸埋在被子里的半边眼睛警惕盯着他的床主就光溜溜地钻进了被窝。

谭宗明被曲和折腾怕了累得透了支,除了好好睡一觉根本什么心思都没有。他们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听柳树枝头麻雀唧唧喳喳叫了起来,谭宗明正昏昏欲睡时曲和靠了过来,他的额头正抵在谭宗明下巴刚冒出头的胡茬上,迷迷糊糊的人下意识把他往怀里抱了抱。

“是因为我会拉大提琴吗?”

曲和的声音几乎可以融化在敞开窗子吹进来的暖风里,一不小心就要被属于夏日的嘈杂掩盖。

谭宗明睁开了眼睛,睡意全无。

“因为我和她一样会拉大提琴才注意到我的,是吧?”

原来事出一向有因,乖巧听话的人绝不会突然脑子短路作妖耍赖。

谭宗明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嘴角,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这样的问题并不怎么讨喜,被恋人之间认为是无事生非的引战行为也是常理之中,谭宗明心里却格外熨贴,被子里搭在曲和光溜溜皮肤上的大手沿着他腰部的曲线摸了两把。

他越是沉默曲和就越是难过,嘴巴瘪了瘪,眼圈发起红来。

“嘶,怎么说呢。”谭宗明终于沉沉地开口,还是在卖关子。“原来啊,我看李晓晴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想想她和你一样会拉大提琴就顺眼了一点儿,也只是一丁丁点儿。”

曲和怔了一下,一夜没睡还浸了酒精的脑子不灵光,要反应好久才明白谭宗明说的话。他先是傻乐了一会儿,然后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在心里嘀嘀咕咕抱怨:

老流氓说“一丁丁点儿”干嘛还非要揪一把自己的实物“丁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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