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狸子~

笨嘴拙腮讲故事(ÒωÓױ)

【楼诚】一蓑烟雨·清江月(八)

我发现一个迷之怪圈……

每部分的第七章都酱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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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月缺,看尽,谁的愁

我在承受,你不懂,谁都没赢过

潮起潮落,涌进了谁的忧

你不放手,我逗留,争到什么

 

每个人生命中都存在过一个属于自己的盒子,或大或小,盛装着属于自己的青春年少中最宝贵的一切记忆,然后在岁月中生锈、褪色。

阿诚来到明家的第二年春天,明家祖辈长房的堂兄从美国回来,给家族中每个堂兄弟带回了一些纪念品。这位堂兄对于堂弟明楼的印象明显还停留在十岁左右,送了他一大铁盒的曲奇饼干,然而小伙子明显已经过了爱吃甜点的年纪,转手就将红红绿绿圣诞款的饼干盒子塞进了瘦瘦小小的明诚怀中。小明诚如获至宝,开心得黑眼睛里闪着光芒,小脸都是红扑扑的。明诚将每一块饼干都吃得极其珍惜,要不是明楼提醒了饼干有保质期,他毫不怀疑小孩会拿出品功夫茶的耐性来品尝每一块饼干。再节省也有吃完的一天,装饼干的圆铁盒子明诚犹自宝贝得不行,将自己喜欢的零七八碎的小东西都藏在里面,恨不得每天摆在枕头旁边,神情局促可爱得像一只小心藏匿粮食的小老鼠。

一开始是花花绿绿的糖纸,亮晶晶的玻璃碎片,然后是梁山一百单八将的画片和五颜六色的橡皮,再后来是树叶做的书签、颜料盒上的商标、一小块松香、纽扣,最后是相片、手帕、发黑的琴码,断了的琴弦……

曾几何时,明诚那么努力想留住手帕上独特迷人的气息,却终无能为力。

时移事异。

当他再次向自己递出手帕时,明诚却没有接。

灰蓝色手帕整齐而又安静地躺在装满了色彩缤纷收藏的盒子中,显得郁郁寡欢。

柔长的手指将手帕拈在手中时,那绵软的质感穿越时光而来,不容他拒绝地纠缠着记忆袭来,几乎是身体本能地将手帕覆上口鼻,深吸。伤风鼻塞,他的身体什么都闻不到,可本能却叫嚣着让他确信了自己确实嗅到了残留的若有似无的气息,仿若少年长夜中纠缠不去的梦境。

好不了的伤隐隐作痛。

若逃离,如跳脱。

破旧的铁盒被猛然阖上,骤然斩断了一切有关于过去的丝丝绕绕回忆。

窗外月皎皎,透过玻璃映入波光淋漓的瞳心。

深夜中,月光笼罩下的明公馆森然肃穆,清冷的月光洒在雪白外墙上留下寂寥的温度。注定安静的季节,夜太深沉,没有虫鸣,不聒噪就陷入了另一个极端,所有的一切都小心翼翼,生怕打搅了什么似的,仿佛十里洋场的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只存在于另一个时空。

这里是上海滩,却不喧嚣。

太安静反而不易于睡眠。明诚在床上翻了几次身,却无法入眠,无法用鼻子呼吸让他口渴的厉害,喝干了床头杯子里的水还是渴,只得翻身下床,想要下楼到厨房烧些热水来喝。

明诚脚步如猫,走在木质楼梯上也是无声无息,这一半是由于他童年阴影带来的小心谨慎的性格,另一半是军事学院中对于侦查任务的训练。

夜视能力不好的人却要习惯于行走在黑暗之中,因为黑暗不仅隐藏罪恶,还隐藏真实。然而骨子里他并不喜欢黑暗,幽静深夜总能激起他骨子里的恐惧情绪,太安静让他耳鸣,太深沉让他压抑。这是一种矛盾的情绪,就像在内心里明诚喜欢明艳的色彩——这体现在他的画作上——却只穿沉稳成熟的色调。

明家的厨房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实在太大太空了,对于一个只有几个人的大户人家来说也是有些浪费的嫌疑,这归功于当初明锐东对于自己子嗣的过高期望。明诚立在厨房门口,被里面有些低的温度激得颤栗,灯亮的一瞬间,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明鉴与沙皇一脉相承的睡衣,想起那夜在黑暗中,他斜倚着料理台喝酒。夜晚的战壕中,哪怕烟头的微光也会让你成为敌人射击的目标,明鉴,不,应该称他为沈剑秋,他应该早就在战壕中练就了超人的夜视能力,可以在黑暗中捕捉到每一个人脸上的细微情绪。

水壶架在火炉上,火焰蹿起的一瞬,头脑中某个想法电光石火的一闪而过,明诚悚然,疾步跑向一楼明楼的书房。手即将触上门把手时,却是迟疑的,因为敏捷的听力毫无隐瞒地告知他,本该空无一人的屋中有了诡异的轻微响动。

明诚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轻扭门把手,本该锁着的门“咔嗒”一声,应声而开,在黑夜中突兀而动人心魄。

门缝中一片漆黑,断绝了是明楼还在深夜办公的可能性。

黑暗的空气黏腻而压抑,将明诚一半还浸在厨房透来微光中的身体渐渐吞没,包裹,仿佛一场永无尽头的灭顶之灾。伸出要去摸电灯开关的手停在了半路,门以放纵的姿态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幽光洒在书房门前一片扭曲变型的空间,明诚微阖双目,站在其中,将自己暴露于绝对危险的微光之中。

闭着的眼和嗅觉的丧失让他同时失去了两感,耳尖的绒毛感知到空气中气息的轻微浮动,坦然从容的像去赴一场华丽的盛宴。

几乎微不可查的指尖轻动带起湿冷的空气,停在阖着的鹿眸之前,保持着一公分的距离,沿着他鼻峰的线条描摹,陡然滑落于唇尖的一刻,明诚几乎感知到了对方带着枪茧的皮肤的温度。

灼热的蒸汽冲破壶盖细小的缺口发出尖锐的叫嚣,惊醒了一池鸳梦。

长长的睫羽似蝴蝶微微阖动的双翼,绽开时有清露生于圆圆的眸心。面前空无一物,书房中的陈设依旧,仿佛沉寂了上百年不曾移动,一切都像一场荒唐的臆想,自说自话的独角戏。黑暗中,书房的门大张着,如同可以吞噬一切的怪兽敞开他欲壑难填的嘴巴,请君入瓮。

门被缓缓关上,明诚退回到了厨房仍在尖叫的水壶边。滚烫的水翻滚着跌落在雪白的瓷杯中,蒸腾起一片白雾,打在脸上,灼热而潮湿。

 

时光平常的如每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作日,不同寻常的是开车的人一直在沉默。

明楼大可以将对方的三缄其口归结为由于伤风引起的喉咙肿痛,可他太清楚,明诚人如其名,对自己坦诚、真诚、诚实,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可信。

但当他不得不隐瞒时,他就会沉默。

可惜留给明楼思考明诚心事的时间并不多,刚到办公室大衣还没来得及脱下,秘书处就将电话接了进来,特高课南田洋子的电话。

明先生,关于刺杀新政府官员的疑犯的审讯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我相信您愿意一起来听一听。

南田洋子阴沉沉的声音在听筒里有些不大真实,放下电话时,明楼的掌心微微有些汗意。正当此时,明诚端了刚刚煮好的咖啡进来,看见明楼站在桌前还没将大衣脱去,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

“76号。”

“好。”

明楼反身挡住了要跟出门的年轻人,望进对方圆睁的鹿眼,又看了看对方依旧是红彤彤的鼻尖,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你留在这儿,哪儿也别去,明白了吗?”

在明楼深邃的目光中,明诚有些迟疑,却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76号的地牢是整个建筑中最阴冷潮湿的所在,半地下的结构,只接近于层顶有一排又窄又小的窗户,寒气瑟瑟的光透过狭窄的缝隙透入,更增添了气氛的诡异。

由于工作原因,特务委员会副主任明楼“有幸”光顾过地牢两次,对空气中密布的永远挥之不去的腥臭味道记忆深刻,尽管为了76号楼上工作人员的健康考虑,每隔一段时间,地牢都会被全面清扫,用最烈性的消毒水将地面墙面洗刷一清,可血液腐败的腥臭味就如同深入了水泥砖墙一般,没过多久就又从四面八方渗了出来。

明楼由特务带着走进刑讯室中时,汪曼春正坐在一边的沙发中,神情倨傲冷漠地看着特务逼问几个已经血肉淋漓的人,混着血液的冷水在地上积聚成一滩又一滩,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让明楼不禁皱了皱鼻子。

“曼春……”

汪曼春凛然回头,目光有些慌乱,连忙站起迎上明楼,红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明楼瞥了一眼刑讯木椅上绑着的几个人,有的奄奄一息,有的气若游丝,总之是不成人形,堪堪看出这几人都是结实精干的身材,并不似寻常的普通人,身上支离破碎的衬衫大敞着,露出还算完好的皮肉上有陈年的旧伤口,枪伤、弹片伤各占一半。

明楼皱了皱眉,道:“这就是抓到的几个刺杀新政府官员的嫌犯?审出什么结果了?”

汪曼春道:“我们的人之前就盯上他们几个了,看样子绝不是普通的人,应该是上过战场的,一个个嘴硬的很,不过已经调查出来了,那个为首的叫李作新,伯父是重庆方面的空军少将,他本人不是军统也不是中统,是野战军中的……”

李作新?明楼脑中一闪,向着刑讯椅中有气无力颔首的一人走了一步,陷入半昏迷的人感知到有人靠近,缓缓抬起被鲜血迷离的双眼——其中一只眼睛已经被鞭梢划破了眼球目不能视,只剩了一只完好的眼睛,借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面前站着的高大人影,因为双手被绑着,眼前又都是血液,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看清了对方的面孔。

李作新有气无力地垂下了头,笑了两声,带起了嗓中的一口血痰,咳了几声又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好一阵才喘匀了气,嘶哑的声音在阴暗的地牢中响起:“好久不见,明先生。”

明楼站着沉默。

“没想到巴黎一别,再见面会是在这种地方。”李作新说一句话总要喘好一阵,不再是他快人快语的语速。

明楼耐着性子听,反倒是汪曼春十分讶异对方居然认识明楼,可反而想到明楼是重庆转变份子,到上海之前在重庆逗留过半年,认识个把重庆份子再自然不过,可眼前的人毕竟是刺杀自己叔父与其他几个新政府官员的凶犯,未免不多看了明楼几眼。

李作新听不见明楼回话,但却也没有抽身离去,抬起一只完好的的眼睛瞥了一眼明楼森然的面孔,这张在异国曾带给他无限好感与亲切的脸,此刻却无比的厌恶,“明先生高官得做,骏马得骑正是人生得意时,怎么也不想和一个阶下囚扯上关系吧。如果可能,李某也但愿从来不认识阁下,你长着这张脸简直是侮辱了那个人……”

明楼大喝一声打断了对方的话:“你们这些暴徒,无情的刽子手!居然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来迫害新政府的官员!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是军统还是中统!还是延安!”

李作新冷冷笑了一声,向着明楼狠狠啐了一口,道:“别浪费口舌虚张声势了,对你们这种背叛者、汉奸、为虎作伥者,人人得而诛之,何须什么人来指使?我只恨自己大意,没时间多杀几个卖国贼……”

“师哥!”汪曼春看见明楼被对方啐在了脸上,忙拿出手绢去拭明楼衣襟上沾染的带血丝的唾液。然后立着眉向李作新狠狠道:“死到临头还猖狂!你还是留着力气老实交代你其他的同党,不要逞一时口舌之快,有你受罪的日子!”

“同党?”李作新狠狠盯着明楼仓惶的脸,带着几分恶意,一只完好的眸心射出阴冷的光,桀桀笑着。

汪曼春看着明楼受辱,恼羞成怒,也不管许多,拿起一边的皮鞭向着李作新还完好的肌肉狠狠抽去,肢体在疼痛下生理性地抽搐,却是没有半声呻吟,嘴角咬出了汩汩血流,眼看着活不成了。

汪曼春还欲再打,手却被明楼握住,低声道:“南田课长还没到,你现在把他打死了不好交代。”说着握住汪曼春的手转身要离开这个满是怨毒的所在。

“明先生,”命悬一线的李作新忽然回光返照一般开腔,声音很低却清晰,恍恍惚惚看见面前的背影停住了脚步,他说:“你想知道我的同党是谁吗?”

耳边恍若惊雷炸开,明楼瞳心骤然一收,脑海中白晃晃亮成一片,眼前光线却顿时昏暗几分。

搀着他的汪曼春狐疑地回过头去看经过了不眠不休刑讯依旧守口如瓶的人,仿佛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交代。

明楼保持着一张沉静冷落的面孔,缓缓转向了口鼻流血的方脸年轻人,用严肃而从容的口吻道:“当然,如果你愿意说。”

李作新大笑,嘲讽的笑声凄厉刺耳,血迹斑斑的胸膛剧烈地起伏,让人免不了担心他会将肋骨笑断。

明楼死死扣住汪曼春的手腕,在对方看来,是他极度的愤怒不安,于是她伸出手反手覆住对方扣在自己腕上的手,与他同在尽量去安抚他的情绪。

若目光是利刃,明楼瞳心中或真能万箭齐发,他死死盯住对方浸在鲜红黏腻血液中的嘴唇,因为对于神经紧绷引起头痛前兆时听力的极度不自信,他需要视力来辅助自己确认从对方唇中吐出的每一个音阶。

他要确信一切,知晓一切,这样才能预测未来,掌控局面。

李作新凄厉如鬼的笑骤然停止,他盯着明楼的双眼,声嘶力竭道:“我有同党,我有很多同党,所有有良知的中国人都是我的同党……”

明楼听见脑海中某一根紧绷的弦清脆断裂的声音,四肢百骸的气力如同瞬间流逝,他凭借着强大的精神力支撑着转身离去,身后的带着血液铁腥的凄厉嗓音在每一道潮湿发霉的墙壁上回荡。

“……你每天晚上睡觉时不会想到死在淞沪会战的亡灵吗?不会想到南京城中的累累白骨吗?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没死在我们手上,也会死在别人的手上,到时候中华大地可有一处容得下你肮脏灵魂的土地……”

汪曼春仰面望着明楼苍白的脸色,神情关切,轻声安慰:“师哥,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明楼摇了摇头,露出了温和厚道的笑意,道:“曼春你辛苦了,不用担心我,如果被他胡言乱语地骂上两句就承受不住,我也不用再在‘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位置上干下去了。我们是为了汪主席的和平大业工作,有人不理解以及恶意破坏都是正常的,只要自认为无愧于心就好。”

汪曼春望进金丝眼镜后的那双深沉眸子,永远带着温和包容的笑意,仿佛从不知疲倦,从来是理智而淡然地处理所有问题,可靠而可信。她动容地点了点头,握住明楼手掌的手不禁紧了紧。

明楼走进76号楼上的监听室时,南田洋子已经等候多时,身边还站着几个低级日本军官。看见明楼进来,便挥了挥手让几个日本军官出去,然后回过了头,向着他淡淡一笑。

明楼的目光从对方唇角的笑意扫到一边还在运转的监听设备,又移回了对方耳边微微有些散乱的碎发。

“抱歉,让南田课长久等了。”

南田洋子微笑着深深望着明楼从容的笑意,用生疏的中文道:“想必明先生已经先一步去地牢看过了?”

“破坏分子行径猖狂,到了牢中仍然口出狂言。”

南田洋子不置可否,负手站立,道:“明先生认识这个人?”

“算不得认识。”明楼说,“几年前在巴黎有过一面之缘,因为同是中国人,乡情难却,一起吃过一顿饭。”

“我也相信明先生是不会同破坏分子有什么过深交往的。”她转身走过一边的办公桌,拿起一份薄薄的文件夹,又转回了明楼身边,“有重庆转变份子认出了那个人,叫做李作新,黄埔军校毕业,据我们特高课的调查,他不是中统,也不是军统,而是现役军人,隶属于四十六师,少校营长……”南田洋子从文档中抽出一张照片,递到明楼面前,“这个人是他部队上的直系长官……明先生认识他吗?”

两寸许的黑白照片,有些旧,却十分清晰。

这是明楼第一次比较清晰地看到明鉴军装笔挺的模样,不是摆拍得威风凛凛的戎装照,只是战地记者抓拍的他同几个士兵立在一处交谈的模样,眉眼仍隐在军装帽檐的阴影中,可那抿成一字的唇再清楚不过。

若说相似,还有差距,战地记者离得远,明鉴又是极其不爱照相,除了必要的证件照,几乎从不留影,除了十分亲近之人,其他人看这照片只觉得似是而非。

“听说明先生的两个弟弟都回来了?特别是一位失踪已久的明二公子。”

“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八年前他负气离家,从此音讯全无,我们已经八年没有他的消息了,这八年他在哪,做了什么事我们一无所知。”

南田洋子依旧是晦明莫测的笑意:“对于他的突然回家,明先生难道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吗?”

“他是家父年轻无忌和戏子所生的私生子,自然骨子里就带着些孟浪轻浮,从小就疏于管教,上学时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脾气从来顽劣乖戾,没人拿的准他的性子,只当他在外面浑浑噩噩的过不下去,躲回家里罢了。您也知道,在上海滩,有很多这样的富家子弟,拿着家里的钱在外面逍遥自在,过不下去了就再回到家里。我虽然是他的兄长,但毕竟不是同一个母亲,有的事情不好管教。”明楼稳稳坐在一边的沙发中,语气和缓,从容,带着一家之主的一丝无可奈何。

南田洋子说:“这本来是明先生的家事,我自然管不着。可现在重要的是,进入上海的不是破坏分子的特务,而是职业的军人,虽然捉到了几个,但具体还有多少仍然潜伏在上海滩仍不得而知,职业军人的破坏力和影响力是可想而知的,这是潜在的重大隐患,是我们所必须清除的。”她微微倾向前,望向放在茶几上的黑白照片,“希望明先生以大局为重。”

明楼从照片上抬起一双沉着冷静的眸子,带着从容不迫的气度,道:“我明家是首善之家,如果内弟真的和刺杀新政府官员的事件有关,我们家绝不会姑息养奸,但同样的,如果内弟是清白的,我也绝不允许任何人给他扣上个凶手的罪名!”

明楼拂袖而去,风衣在空气中扬起,如猎猎的旌旗。

他一路缓踩油门,沉着,淡定,还带着一丝被无辜怀疑的愤慨,除了手心不断冒出冷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任谁看来他都问心无愧得感人肺腑,仿佛怀疑他本身就是一件极其不道德的事。

只有当事人知道,伪装得太久,连心跳声都是会跟着演戏的。

空气中尽是窥伺的眼睛,他活在一场场戏剧之间,一场连着一场,喜剧连着悲剧,永无谢幕一般。脸上戴着面具,揭下一层又是一层,无休无止,在无数个虚情假意的梦境里,他忙于寻找自己真实的面孔,却终在冷汗中惊醒,连呓语都是不自由的。

回到新政府办公厅时,临近正午,他行走在人来人往的办公楼中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仿佛有什么将他整个隔绝开来,与热闹和真诚切断了所有的联系。不断有人向他寒暄问候,他一边微笑着回以点头示意,一边走得更加匆忙,极度的不安如同重重细丝如影随形地将明楼束缚其中,越束越紧。

回到办公室,明楼跌坐在椅子中,头部的剧痛如山崩海啸袭来,让他几乎无力招架。

一个个眼力非凡秘书们早就看出了明长官脸上的乌云密布,小心翼翼将上午没有签署的文件整理轻轻叠放在他办公桌的一角,然后在办公室的一面墙壁边整齐划一地站成了一排,噤若寒鸦。

安静,太安静了。

明楼从文件中抬起一双因为强忍头疼而微微赤红的眼眸,飞快向着墙边站着的几个人扫了一眼。豁然站起,手中的文件滑落。

“阿诚!阿诚呢!?他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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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卡在了要被打死的地方……

两个问题:

1、狸子我是不是太唠叨了?

2、巨能唠的狸子是不是有点出戏?(惆怅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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