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狸子~

笨嘴拙腮讲故事(ÒωÓױ)

【楼诚】一蓑烟雨·清江月(一)

更文咯~发粮咯~

有没有人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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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老的氏族部落时期就有了对祖先的崇拜。祭祖仪式也是于周朝时形成定制的。周朝确立了用人陶、面点取代活人祭祀的方式,同时还制定了一系列的祭祀礼节,如上香、读祝文、奉献饭羹、奉茶、献帛、献酒等。仪式十分隆重、庄严。此时,人们对祖先的感觉是骄傲和敬畏。春秋时期,随着儒家伦理观念的深入人心,祭祖又增加了缅怀和追忆的意味。等到秦汉,祭祖不再局限于大的氏族,普通家庭也可以将自家的长辈放在供桌上进行礼拜,且不限时间,可以随时祭祀。

大年初一的清晨,明家姐弟准时出现在小祠堂的门口,连平日里赖床的明台都没有要别人叫起,穿戴整齐一脸清新地站在那里,兴致勃勃地向着哥哥姐姐们打招呼。

明镜看着三个黑色西服、潇洒俊逸的弟弟,感慨万千。抬眼打量了一下明鉴,西服和衬衫还有是原来的,样子虽然不算过时,但肩膀处明显紧了些,看样子要重新做几身才好。

祠堂中,高案上无字的牌位已经不知所踪了。几乎没怎么睡的明诚正帮着阿香将祭品一一码放好,见姐弟几个已经进来,便垂下了头,从一边退出了祠堂。

拜祭祖先,拜祭父母。

明楼、明鉴和明台依次跪拜,上香。

祭祀完毕,明镜有些情绪激动,眼圈也是红的。三个弟弟知道她是喜极而泣,轮番着安慰了两句,见了姐姐的笑容才作罢。

明镜本想叫着弟弟们一起吃早饭,可明鉴打着哈欠说要回去睡回笼觉,午饭再一起吃。明镜揣测他平日在战场上时时神经紧绷,连个完整觉也没得睡,好容易回家就应该一次睡个足,便允了,说午饭时叫他。明台有了榜样,也说要回去补觉,不待被应允就一溜烟跑回了卧室。

明镜笑着骂了一声,回头看着明楼,问:“你也要回去补觉吗?”

明楼不答,无可奈何地笑。

姐弟二人且聊且行,路过客厅时,看见明诚正不断讲着电话,侧着身子,断断续续道:“梁先生,军票暂行停用,香烟和糖是政府专卖的。我跟你说,你别死脑筋,分行和支行都是可以运作的,钱庄也一样……你别什么都指望我……动动脑子……对啊……”

明镜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身边明楼听,道:“封建主的臣子还有休沐日,你们这新政府的官员都把工作带到家里来吗?这还是大年初一。”

明楼不置可否地笑笑,这种问题不答是最好的回答。

餐厅里只坐了明镜与明楼二人,桌上是全家份的热气腾腾的早餐。

明楼一边看着报纸,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粥。

咬了一口白煮蛋,明镜秀眉微蹙,若有所思对明楼道:“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看见明楼放下了报纸看自己,明镜便凑近了一些,低声道:“小时候阿诚和明鉴最好,可这次明鉴回来,他怎么闷闷不乐的……”

明楼眼睛垂在剥鸡蛋的手指上,云淡风轻笑道:“有吗?哪能啊,明鉴回来家里都高兴着呢。”

“我觉着怪。”明镜说,“你自己在巴黎的时候,明鉴和阿诚都好成一个人了,上学下学都黏在一起,你也知道阿鉴一向独来独往,可他偏偏就让阿诚跟着他……”

“小时候阿诚安静乖巧,讨人喜欢着呢。”明楼插嘴。

“原来,明鉴窗外有棵香樟树,有时候夏天蝉噪得厉害,他就跑去阿诚的房间一起睡,往日里明鉴可是都不让别人碰他的东西的,偏偏阿诚就行。你说现在怎么说不好就不好了呢?”明镜费解又开解自己,“不过小孩儿时候的事,也没准的。”

“大姐——”明楼拉长了声音,道:“你多心了,人有千种万种,表达快乐的方式就有万众千种,也不能谁都像明台一样开心就抱着人又哭又笑的不是。”

“也是……”明镜认同地点了点头,低头抿了一口粥,又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声音压得更低,道:“昨天光顾着高兴,可我夜里躺下就觉得不踏实。他毕竟是那边的人,还是打仗的军人,万一被日本人发现……你也是知道日本人在南京做的事,把投了降的军人都……”

明诚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戛然而止让气氛有点静谧得刻意,随之进来的明诚眨了眨眼睛,在明楼身边坐下给自己盛了一碗粥,抬起一双黑油油的眸子莫名其妙地在过分沉默的两姐弟身上扫来扫去。

明楼清了清嗓子,对着明镜笑道:“大姐啊,你放心,有我呢。”

 

上海新年时天气还没有转暖,空气中带着潮湿的寒意,房子中如不取暖,身上便总是寒津津似的,反而没有在户外的太阳底下惬意。早饭后,明诚将家中的欧式壁炉点燃,不肖一回儿小客厅中已经是温暖如春。刚刚吃了早饭的姐弟三个贪恋这一室暖意,切了水果坐在沙发中各自看书看报,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

多年之前明诚刚到明家的那年冬天,明家姐弟最喜欢的家庭活动也是围在壁炉前消磨时光。

明楼生性喜静不喜动,放假在家也不出门,随手拿了书在沙发中能坐上一整天。刚刚被解救出来曾经常年受虐待的小阿诚如惊弓之鸟,只有呆在明楼身边才觉安心,明楼在壁炉边烤火、看书,他就安安静静趴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拿着铅笔温习先生教的字。十岁之前明诚明诚能活下来已属不易,更别提读书识字了,刚到明家时大字不识一个,几乎连话都说不全。明镜做了主,让明诚跟着明台一同进了小学读书,下学后明楼还会教他读书识字,明楼教得认真,阿诚学得努力,到了第一个学期末,已经比班上大多数学生强上许多。

明楼偶尔会从书本中抬起眼睛,扫一眼明诚写的字,如果对方写错了或者写的不规范就要指点出来,亦或是手把手的教他改正。由于常年的营养不良,那时的小阿诚瘦瘦小小几乎没有什么脂肪层,难抵寒冬,无论穿多少手脚都是冰凉的。明楼握住他冰凉的小手时,几乎冷得扎手。瘦,是明楼对小东西第一印象,抱在怀里时这种印象便更加具体了。小小的身体有个大大的脑袋,有点长的发尾戳在细细白白的脖子上,可以看到薄薄皮肤下藏得并不隐蔽的青涩血管。

这么细的脖子怎么能支持的住小孩儿的大脑袋?

明大少爷心里想着,就伸出手去试了试那细脖子的材质,谁知在他的手触到那脖子上薄薄的皮肤的一刻,小孩儿竟然一下跳了起来弹出好远,一双大的过分的鹿眼中惊恐万分,紧紧攥着铅笔的小手骨节发白。

明楼也被吓了一跳,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可与那双随时可以汪出一眼清泉的黑眼睛对视了三秒之后,明楼波澜不惊的心脏被愤怒与怜惜填满了。以小孩儿刚到明家时身体上遍布的伤痕来看,桂姨在动手虐待这个孩子的时候是不分部位也不分轻重的。也许某一次或者某几次,桂姨真的起了杀心,用手死死扼住了孩子细细的脖颈……对于窒息的恐怖记忆,让孩子对于脖颈的碰触杯弓蛇影。

明楼收回了半空中的手,沮丧地垂着头,满心的酸涩让他很难做出一个平易近人的笑容。

太丰富的阅历可以让一个孩子过早成熟,明诚自小就比别的孩子谨慎又敏感,远远站着的小孩儿在最初几秒身体本能的惊恐过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会让大少爷感到尴尬。他胆怯而小心地一边关注着明楼的神色动作一边向他移动靠近,仿佛一只随时可能被惊动的飞鸟。

“大少爷……”明诚嗫嚅着。

明楼没有贸然伸出手去碰触胆战心惊的孩子,抬起一双微红的眼睛,目光温和而怜爱,他用对待成年人的语气,缓慢而真挚地说:“阿诚,对不起。”

孩子一双鹿眼圆睁,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辞,惊惶之情更胜方才。他急于剖白自己,亦或是证明自己似的疾步上前回到明楼身边,情急之下小脸涨得通红:“大少爷,我,我不是……”

“阿诚……”明楼和缓地伸手握住小孩儿单薄的肩膀,手心中的暖意就那样润物无声地浸透衣裳,暖进了皮肤。彼时的明楼眼睛还没有学会伪装,喜恶爱恨界限分明,他用怜光溢满的目光笼罩着微微颤抖的孩子,用低哑温和的嗓音抚慰他:“我告诉过你,不要叫我‘大少爷’了,叫我‘大哥’。在这个家里,你是家人,不是仆人……”

他试探着用手指碰了碰小孩儿冰冷清白的眼底,滚烫的泪珠就碎在了他的指尖。

明诚眼中糅杂着晦暗不清的数种情绪,张了张颤抖的嘴唇,用几乎是压抑的嗓音,十分认真地吐露:“大哥……”

明楼对着明诚笑,发自内心的欢喜,于是明诚也对着明楼笑,自卑的感恩戴德又刺痛了明楼。明楼移开目光,故作轻松地呼了一口气,向着小孩儿摊了摊他刚才看着的书,邀请道:“要不要同我一起看?”

明诚踟躇片刻,有些难色:“可是,我认得字太少……大哥……”他在句子结尾细弱蚊蝇地加上了崭新又带着热情的称呼。

明楼笑意温润,道:“没关系,你念给我听,不认识的我教给你。”

小明诚被抱坐在皮沙发上,明楼长手将他圈在怀里,小东西带着淡淡茉莉味洗发膏味道的蓬松的软发蹭在明楼的下颌,一下一下,若有似无。

明诚细细的指尖指着书本上的铅字,一字一字读得吃力,却认真无比,停顿处明楼会温言提点。

明诚聪慧又心思细腻,生疏的字被提点了三次后就认得扎实了,被明楼抱着读了几本新文化运动后的小说之后就可以流利地读书看报,两年中跳了三次级,与同龄孩子一同升了初级中学,成绩还总是遥遥领先。

那时每每听到同学抱怨冬季家中冷得待不住人要蹲在火盆边烤才惬意。明诚却难以为然,他对于寒冷是没有什么印象的。到明家之前任何一种精神或肉体上的痛苦都远胜于寒冷。到了明家后的记忆里,冬天总有崭新温暖的棉衣棉鞋,还有郑姨煮的暖洋洋的杏仁茶,甜的要把人腻住,咽下后在胸膛中暖了一线,舌心余着几乎不易察觉的清苦。闲时,明楼会把尚且幼弱的他抱在怀里,一同看一本诗集或者小说。冷香的须后水和暖暖的怀抱有时会分散了小明诚看书的注意力,恍惚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个关于温暖的梦,美好得有点不真实,当明楼低郁的声音在耳边证明了这个梦的真实性后,幸福感就又翻了倍。

 

中国人大概是世界上最重三餐的民族。

在宋朝之前,老百姓一天只吃两顿,只有皇室四餐,诸侯三餐。这归功于宋代经济的繁荣,除了酒肆之间不再如唐代被约束在市坊中间,夜市晚上不实行宵禁,晚上夜生活丰富,所以才加一顿晚饭。初时,三餐为饱腹,渐渐便成了家人团聚交流的途径,对于家族观念的重视使得三餐被重新赋予了新的含义。

早饭结束后不久,明家的厨房里已经开始准备中午的午餐,长姐明镜在厨房督促着阿香,又亲自点名了几样明鉴与明台爱吃的菜式。

温暖的小客厅中只剩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明大少爷和正忙于家中收支账目的明诚。明家生意上的账目有专门的经理打理,明诚要操心的不过是明公馆的日常收支,家中人口少,阿香即精明又能干,账目清晰的很,明诚借着早餐和午餐的间隙可以从容将半年的账目整理清晰。

正在看报纸的明楼将分了些注意力在正在粘贴整理收支账单的明诚身上,随口闲聊道:“报纸上刊了汪芙蕖遇刺的消息。”

明诚长长的手指整理起纷杂的纸张,灵活而熟练,头也不抬地问:“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暴徒抢劫、泄私报复、旧怨仇杀,日本人怕引起恐慌随便找的理由,以愚民众罢了。”

明诚应了一声,垂着眸子不言不语,利落地将账单订成本子造册。

并不是每一种沉默都让人尴尬。明楼与明诚独处时其实并不会过多交谈,多数时间还是静默相对,各自忙于手头工作,可气氛是融洽温馨的。空气是纯净的介质,时刻可以感知到彼此的思维与情绪,无论何时对方总是愿意交流的。可即使明楼再不愿意承认,也无法避免的意识到从明鉴归来出现的一刻起,明诚就开始拒绝交流,像一只蜗牛,簌地缩回了壳中。

这样的自我保护机制太恼人。

明楼怒不得,怨不得,交谈亦不得。

昨天除夕之夜,明楼难以入眠,脑子既是空的也是满的。

空,心慌得坐立不安;满,压抑得辗转反侧。

报纸捏紧了仿佛有了灼手的温度,密密麻麻的铅字恍惚之间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明楼将报纸一合,放在桌上,在沙发中坐直了身体,轻车熟路地倾身向前,做出了诚心交流与洗耳恭听的姿态。

在想好开场白之前,明台半眯着眼睛哼叽叽地循着热气钻进了小客厅向着明诚身上一倒,衣着是整齐了,人确实还在梦中,哼呀呀地似呓语道:“饿死了饿死了,做梦吃蟹黄包、鱿鱼酥、法式泡芙,龙须糖受潮了咬不开……差点咬到舌头……”

明楼无语,又向后靠进了沙发里。

明诚正好将账册全部装订完毕,放在一边,转过一双黑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躺成了一滩泥的小少爷。

从厨房里刚好过来的长姐听见了幼弟撒娇耍赖的呓语,若干年前的小肉球抱着她的腿要糖吃的场景犹在眼前,又是欢喜又是疼爱,上前哄道:“别急,饭马上好了,你先吃快栗子酥缓一缓……空腹怎么能吃苹果,当心胃痛!”

明楼蓦地有点心慌,趁着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明台身上,将刚放在茶几上的报纸又举了起来,死状惨烈的汪芙蕖化作了几个冷冰冰的大字戳在眼前,连血腥之气似乎都弥漫了出来。

明镜怜爱地揉着明台乱蓬蓬的头发,忽地想起什么似的,道:“诶?明鉴呢?怎么明台都起来了他还在睡?”她扫了一圈,腻在自己怀里眼睛还黏在一起的明台、扯着报纸挡住半个人的明楼,然后对着瞪着一双黑眼睛看着自己的明诚,道:

“阿诚啊,去看看明鉴醒了没,再过半个小时就可以开饭了。”

 

他在那紧闭了八年的门口几乎站成了一座丰碑。

几经抬手,又几次放下。

明诚思维跑题地想起了苦吟的贾岛在“僧敲月下门”和“僧推月下门”之间“推”、“敲”、犹豫不决。自己也在伸手推门和抬手敲门之间往复——伸手推门是往昔身体的记忆,抬手敲门是现今理所应当的距离。

他咬了咬牙,抬起手来先是用指节轻轻磕了磕颜色暗沉的实木门,然后又在开口称谓上纠结起来,结果就是能言善辩的明诚变成了牙关紧咬的哑巴,反倒是和谁置气一般将门敲的越来越大声。

可门中就像是生了能将一切吞噬的黑洞一般,对于所有的声音没有任何回应。

越敲门明诚心越慌。

他开始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也许自己错过了门中的回应,也许昨天一切关于重逢的戏码都是自己的幻想,门中的景象一如八年中的每一天,干净得拒人千里之外,整洁得连房间的主人都不曾留下。明诚心中一紧,鬼使神差地伸手拧开了门锁。

“咔嗒——”

时光倒流,历历在目,恍若隔世。

他在门口闭了闭眼睛,整了整嗓子,用平静的声音道:“二少爷,你起了吗?”

没有回应,他就又问了一遍,仍是一片静默。

握着门把手金属雕花的手有些微寒,明诚犹豫了片刻,将门开到最大,然后过分郑重地走到房间的正中,像法国庄园中英国血统的管家一样不卑不亢地仰着下颌。

床上雪白的被褥凌乱,却没有人。

明诚半是松气半是泄气地收起了高抬的下巴,刚要缓一口气再去做他想,可却偏偏没有了这机会,他才将肺中紧成了一撮的空气舒放出去,还来不及吸气身后房间盥洗室的门就开了,然后他惊慌无措转过的脸和一双受了过分惊吓的眸子就被从盥洗室出来的人全看在了眼里。

矫健的男人宽肩窄腰,湿漉漉的身体赤裸着,还带着温热水汽的皮肤遇到冷空气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只有腰间围着一条雪白的浴巾,正抬着一只手用毛巾揉着还在滴水的头发,看见自己的卧室中站着的人手上的动作停了片刻。

明诚的目光与明鉴那双寒气森森的眼睛相遇时,下意识想要躲避。逃,却逃不开,他的眼睛已经被那赤裸上身纵横密布的恐怖伤疤牢牢锁住。

穿着衣服可见的伤疤是他颈上斑驳的烧伤,面积却远大于所见,几乎蔓延了他的整个右肩。身上有几处子弹的伤口,明诚很容易看得出是日军的38式步枪弹孔,左下腹还有刺刀的扁三角状伤口,轻微的刮蹭无数,最触目惊心的是右胸腔偏下一处又长又红的肿胀伤口,像一只丑陋的蜈蚣盘踞在白的过分的皮肤上,那应该是某种手术留下的记忆。

明鉴僵着脸像是被窥探到了隐秘,几步走到了衣架边,背过身去拿挂着的衬衫,于是明诚又看见他胸前子弹贯穿伤在背后的去路,背后伤明显少于胸前——在战场上,他一直是勇往直前的。

衬衫将所有的战争往事掩盖,只强调出了行军与操练带给明家二少爷有着优美线条与动人张力的肌肉。

“二少爷。”明诚将目光扭向了一边,有些刻意的礼貌,“大姐说半个小时后开饭,请您做好准备。”

他灵敏的耳朵听到一声轻笑。

“二少爷……”明鉴重复了一遍逗笑自己的称呼,一个分神衬衫扣子就不小心扣错了一颗,只得又低头解开重新扣。

这声轻笑太刺耳,近乎于讽,落在耳膜上像是有了针刺的实感。明诚被激得恼火,声音又冷又厉:“我哪里说错了吗?明二少爷。”称呼咬牙切齿,简直像是里弄里最肮脏的诅咒人的词汇。

背着的高大身影仍是轻笑,摇了摇头,道:“没错,字字珠玑,正确得不能再正确。”

明诚被夸得心口发闷,又恨又痛,细长的手指紧紧攥进掌心,要将手攥得骨肉消磨一般,闭了闭眼睛缓解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二少爷忙着吧,请您准时下楼。”趁着理智尚且能够控制神志,明诚踉跄坚持到大敞四开的门口,扶住门竭力还保持着清冷的音色。

“等一下。”

明诚被明鉴的声音唤回了头,一双赤红的眸子紧紧盯着明鉴扭过来的脸和绷直的嘴角。

那双和明楼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却有迥异的眸心,太深了,太冷了,连一丝光都逃不出来。

平直的嘴角渐渐弯向两腮,背着阳光的明二少爷眼光清亮,笑容和善。

明诚盯着他嘴角轻动,礼貌有加地语笑从容。

他说:“谢谢你,明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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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肯定是猴子派来故意往大哥心上插刀子的……

小明,实力打岔……

还有,

记得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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