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狸子~

笨嘴拙腮讲故事(ÒωÓױ)

【楼诚】一蓑烟雨·意阑珊(八)

没错……我双更了……

接上文哥哥饶命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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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开始落雪,时至午夜,一地皑皑。

路灯的光在雪幕之中微弱而苍白,只照亮了短短的一段距离,将影子拉得又淡又长。风衣领子立起,遮住了踽踽独行的青年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大而黑的眼睛,在白雪中朦胧而茫然。

自狭窄肮脏的学生公寓明楼仓皇离去,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竭力将自己与明楼的距离维持在了非亲兄弟、和睦融洽的范围内,明楼十分配合,又变成了权威严肃的长兄,仿佛从未在黑暗逼仄的走廊里吐露心声。

这是明诚想要的结果,却怅然若失。

曾几何时,他像一只胆怯的鸵鸟,将头埋在沙子里,刻意回避着与明鉴的一切回忆,拒绝回想起他对自己的温言软语和狂风暴雨。

 可过了一段时间,他就发现,不去想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明鉴像是一根弯弯曲曲的藤,缠缠绕绕地生长在他整个少年时期的生命里,是他用整个生命爱过的人,无论是悲是喜、是爱是恨,只要他还活着就拔不除、消不去。

又是一段折磨人的时间,明诚开始反观那时的自己。整个世界里都是一个人,那个人犹如苍翠欲滴的一只树叶,遮在自己的眼前带给自己情爱的亲昵,也挡住了整个世界。自己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国中学生,全部的理想不过是追着那个人的脚步前进,是他若干热情狂乱的爱慕者中的一个而已。那时的自己,不要说是茕茕孑立孤高致远的明鉴,就是现在的自己也看不起,又有什么值得明鉴放下一切去爱呢?

那明楼呢?他灼热的气息传来炙人的语气。

我爱你,明诚。

明诚摇了摇头,摆脱内心若有似无的羁绊,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了,从他开始鄙视自己的私情小欲的那一刻开始。既然选择一条看不到前程与光明只有希望的路,他就必须义无反顾。这条路,他只能一个人踽踽独行,满布荆棘,要怎么忍心为了不再孤独就拉上那么好的一个人同赴深渊。

除了成长,他别无出路。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世上没有归人,天下全是过客。

午夜过后,明诚推门进入花房,在关门的一刹那,他耳尖耸立,心中一沉,轻轻关了门之后,屏息在门边站了片刻,脑海瞬闪,已经本能地向着花房的后门楼梯大步奔去,才一奔到就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从楼梯上来,一拳便全力袭上那人面门,来人有备而来,向左闪避躲过拳风,顺势扯开提着的长盒子,里面寒光闪现,一柄长枪已经握在手中。明诚居高临下,一跃而起,迅猛扑过,在枪口还没对上自己的时候空手夺枪。来人丝毫没停,在夜色中与之相搏。

明诚长腿长手,身轻似燕。

来人稳扎稳打,迅猛如虎。

突然,来人趁明诚伸手扑枪的一个破绽,肘击其腹部,明诚缩身回避,一个空档,对方已经反转了枪口,对准了明诚颀长优美的喉咙,止住了他还要发起的进攻。与此同时,一只手枪也指住了对方的头部。

乌发如云,一身旗袍身段窈窕的贵婉,用小巧的手枪指着明楼的太阳穴,见他转了头过来,才惊异道:“是你?”

明楼用眼角狠狠逼视她,恶声恶气道:“果然是你。你不在哈尔滨,怎么又跑到巴黎了?”

贵婉收了枪,扬了扬精致的下巴,说:“这里有直属中央交通局新开辟的交通线,这是我新发展的下线。”

杀红了眼的明诚听到两人说话,才顺着指着自己的枪管望向持枪的人。立刻乌黑的瞳仁撑大,然后犹如冻住了一般怔在原地。此时明楼正恶狠狠地盯着明诚,有些咬牙切齿,这让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明诚一直认为明楼是安安分分踏踏实实做学问的人,就像对方以为自己的一样,可现在却瞬间知道了明楼“蓝衣社”和地下党的双重身份,这让明诚一时难以接受。更难以接受的是对方眼睛里发出的暴怒的光,他曾料想过明楼知道自己涉足“政治”的反应,可真正身临其境时,明诚即使他从不认为自己所做是错,还是犹如一个犯了错等待惩罚的小孩一般战战兢兢地立在原地。

贵婉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进屋,明楼收了猎枪,跟在她身后。明诚刚跟进了屋,就被明楼低喝了一声:“跪在那!”

明诚依言下跪。垂着头,不知所措。

“你们找谁不好!”明楼咬着牙说。

“你们认识?”贵婉面向壁炉里的篝火站着,将旗袍高领子托举出的一张巴掌小脸映得或明或暗。

“我不信你不知道!他是我弟弟!”

贵婉转过头,用颇有些妩媚的大眼睛瞟了气急败坏的男人一眼,带着些安慰的意味。嘴角弯了弯,平平淡淡道:“那真是无巧不成书,我和他两年前在读书分享会认识……”

明楼憋了一肚子的火,随手拿起一边立在墙边的长雨伞,回身对着跪着的明诚劈头盖脸打去。明诚僵在原地,绷着身体挨打。

贵婉叹了一口气,任着明楼打了四五下,才抬手抓住了雨伞,说:“别打了,他明天就得走,有重要任务。”

明楼还要抽出雨伞,却被贵婉抓的死死地,不近人情道:“现在他退出,以后所有任务都不用再参与了。”

贵婉用一双眼睛盯着气的耳根发红的大男人,用眼神询问他:你觉得可能?

喘了两分钟粗气后,明楼松开了抓着雨伞的手,冷静了一些:“什么任务?”

“‘青瓷’明天护送43号去莫斯科。”

“不行!换人吧!”明楼断然拒绝。

“由不得你!”贵婉声音高了些,“我们内部出了叛徒,这个交通线已经保不住了,只能撤退,保存实力。‘青瓷’就是43号,明天他就要走,必须走!”

明楼心中骤冷,回头看着跪着的阿诚,此刻他正低着头,脸上还有雨伞抽出的红檩子,整个人可怜巴巴地跪得笔直,看的明楼心如刀绞,软了些声音:“他怎么走?”

“明早去巴黎北站,先到柏林,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然后到莫斯科。”

明楼心下释然些许,又立刻紧了起来,说:“哈尔滨警察局的爪牙已经在布网了这里可能已经被监视了!不仅是哈尔滨警察局的人,还有可能是南京方面的另一伙人,总之,这里不安全!必须马上撤离!”

“哪里都不安全,可我必须呆在这儿。”

“你疯了?”明楼失声。

贵婉异常平静:“我丈夫是这条红色交通线的负责人,他会在凌晨两点准时过来接我。”

“这可能是陷阱!必须马上撤离!”

“即使是陷阱我也必须等在这里,如果一切顺利,我和我丈夫就会顺利撤离,如果他被捕或者叛变,凌晨两点的时候当我走出这里我就会被捕或者被枪决。但我今晚的任务就是平安地送走阿诚和等我丈夫。”她眼睛黯然片刻,抬起时又有了光芒,“我知道你可以带走阿诚,也只有你能救他。”

明楼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青年,正用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望着自己,他冷了冷语气:“谁也救不了他,走进这房子的一刻他就死了。”

“你必须救他!替我送‘青瓷’出境!”

明楼望着地上的青年,嘴角不由自主地颤动一下,他咬了咬牙,道:“不行!现在就撤离!一起从后门走!”

他伸手去拉贵婉的手腕,却被她挣开了,贵婉美丽的眼睛气的立起:“现在是闹意气的时候吗!”

屋中一角的挂钟分针和时针“咔嗒”一转,瓮声瓮气的钟鸣,响了:当——当——

贵婉凄艳一笑,向着明楼动了动嘴角,没说出什么,又望向地上跪着的青年:“保重。”

一抹大红色披风将娇小的身躯裹住,明诚红了眼圈,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她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处。

时间如同忽然凝滞,格外漫长。

屋子里一立一跪的两个男人如同雕塑丰碑一般肃立,明楼耳边全是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他立在原地,头脑中有一根紧绷的弦,扯得他的太阳穴不住跳动。

“嘭——”寂静雪夜中的枪声格外响,明楼脑中的弦端了,发出金属崩裂的铿锵声。

屋内的两个男人犹如终于被魔法恢复了行动的能力,跪着的明诚,敏捷地一跃而起,跃向面街的窗子,手还没有碰到窗沿就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将他扑倒,两个人重重倒地,明楼双臂紧紧锁住怀里的人,生怕一个不小心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阿诚!”明楼低沉的气音压抑地传入怀里人的耳朵,让他紧紧绷着的身体蜷了起来,头低低埋在明楼的怀中。

明诚的脸紧紧贴在明楼黑色皮衣的胸前,身体不由自主地痉挛,几乎像他刚到明家的那一天一样,抖得厉害。明楼更加用力地拥住他,尽管他自己也是手脚冰冷,一头冷汗,还是竭尽全力地想尽量地镇定下来,用自己的冷静去安抚怀中的人。

“阿诚,别怕,大哥在这儿。”

怀中的人猛然抬起头,一双漂亮的鹿眼赤红,却没有眼泪,明楼心中一凛,霎那之间已经明白,这已经不是那个只会缩在墙角哭泣的小男孩了,此刻身体结实饱满的青年的颤栗并不是因为恐惧和害怕,而是愤怒,极度的愤怒。

“大哥,”明诚低浑的声线被压抑得不像样子,喉咙不住滚动,他薄薄的嘴唇不住颤抖,牙关紧咬,“对不起。”

明楼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拽着青年的肩膀让他站在自己面前。望着他几乎要溢出的黑眼珠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杀了我,杀了我,大哥!”明诚颤抖着苍白的嘴唇,呓语一般不断重复。

明楼狠狠抓紧他的衣领,“你胡说什么!”

明诚涣散的眼睛一亮,说:“杀了我!大哥!杀了我你才能活!你救不了我!我不怕死!杀了……”

“啪——”一记耳光将明诚絮絮的呓语截在了口中,还没等他踉跄,就被揪着领子拽回了明楼面前,“你给我镇定点!明诚!我们都会死!但不是现在!你必须活着!否则‘烟缸’就白白牺牲了!”

明诚望着眼前逼视自己的那双幽沉深邃的眸子,里面是自己一张被悲愤冲昏了头脑的脸,他平稳气息,渐渐安定了下来。在他自己之前,他已经送走了三名同志,是个有斗争经验的老同志了,如果不是“烟缸”的牺牲和面临着要连累明楼的可能,他不会如此失态,也不该如此失态。

看见明诚终于冷静了下来,明楼紧绷的情绪却一点也没有缓解。他低低的说:“听着,你要活着,无论如何要活着!”

“大哥……”明诚在喉咙中低低唤他。

明楼展开双臂,将青年揽入怀中,侧脸贴在他冰冷的耳畔,心中忽然多了一万种的不舍,宁愿时光凝固,只停在这一刻。面对生死,他不想有遗憾。

明楼的唇贴上怀中人被悲愤烧红的耳朵,摩挲亲吻:

“别怕,大哥会陪着你,无论生死。”

有那么一两秒,明诚有些恍惚,仿佛时间真的停住,所有的悲喜痴嗔都不复存在。

时间不待,明楼放开已经安稳镇定的阿诚,将他的风衣脱去,用手铐反扣了他的手在背后,再次用力抱了抱他紧实劲瘦的肩膀。

“今天,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喊口号!”

明诚深沉点头。

 

明诚恍惚回神,望着面前黑洞洞的枪口,每一次呼吸肺部都会被冷空气短暂冻结片刻,一团团氤氲的白气夸张地浮在那双漆黑的眸子前,证明着他因为惊惧而急促的呼吸。

“说!说错一句,你就完了!”明楼厉色。

明诚恍然明白,此刻,他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学生阿诚,而不是一个慷慨赴死的革命者明诚。

贪生怕死才可以活,慷慨赴死就只有死。

“先生,先生,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望向旁边雪地上横着的尸体,惊慌而恐惧,连滚带爬挣扎着要离那具尸体远一些。

“大哥,大哥,我是来送花茶配方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先生,王先生,救救我,救……”

明楼的枪口始终没有离开青年的喉咙,听见身后王天风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冷哼了一声:“你这慌说得真不高明!送花茶配方要后半夜送?”

明诚恐惧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的鼻涕眼泪冻在一起,听到明楼的问话,如同抽噎一般狠狠吸了一口气,冻得肺部几乎要裂开:“贵,贵婉小姐打电话说有舞会要开到十二点,让我凌晨一点把配方送来,我才这个时间……这周围的花店都知道,他们如果有事,我也会凌晨过来的……我勤工俭学,老板让什么时候过来就要什么时候过来,我没有办法……”

明楼用生铁的枪口将明诚打得再次歪倒进了雪地,明诚似乎是痛得极了,倒在雪地中,抽搐了好一会儿,才又挣扎着拱了起来,跪在原地,雪把头发打湿了,有几缕落在额前,一张白净的脸上半边蹭着妖异的血色,一双被眼泪噙着的黑眼睛绝望地望着明楼,不断有鹅毛大的雪片落在他眼底眉间,化成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他双唇颤抖,嗓子由于寒冷和哭求变得沙哑,低低唤着:

“哥哥,哥哥饶命……饶了我……”

明楼心头一颤,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他用皮靴狠狠踏了两下肮脏的雪地,收起枪管,似于心不忍一般扭过了头去,对后面站着的王天风道:“你来行刑。”

王天风冷冷看了他一眼,嘀嘀咕咕地骂着脏话,走到跪着的青年面前,有回头看了一眼背过身去的明楼,恨他每次都让自己做恶人。

“可惜了,这么好的青年。你说怎么你就那么凑巧,非要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呢,你死了,谁也别怨……不过,你要是不是走错了地点,而是走错了路,现在回头也来得及……”

犹如没听到他的话,只是一味的颤栗,眼泪将脸颊上的血液和着雪花冲下,明诚嘴唇冻得青紫,舌头也打结了,完全不像是那个斜阳花影里长身玉立的翩翩少年,他十分不体面地痛哭,要不是有枪指着就要扑在王天风脚下哭求:“王先生,王先生,救救我……”

王天风回头看了看背对着站着的明楼,明楼一手握枪一手放在衣兜中,连个头也不回。

“那就怪不得我了……”王天风抬起枪。

明诚瞪大了双眼,惊恐万分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那漆黑的枪口。

“嘭——”

明楼心中一紧,在衣兜中的手紧紧握住。

子弹在头顶飞过,明诚耳中又是一阵轰鸣,颤巍巍地跪在原地,盯着那微微上抬正冒着青烟的枪口。

明诚知道,王天风相信了自己的话,自己终于得以生还。

明楼转过身来,面色铁青。

王天风收了枪,道:“好孩子,你们明家有的是钱,就不要勤工俭学了,要钱不要命吗?”他走到明诚身边用大衣将他冻僵的身体裹了起来,扶着走到面沉如铁的明楼面前,“慢慢教,不用着急。”

马车滚滚车轮声从街口驶来,哈尔滨警察局副局长寇荣坐在马车上面有得色。

王天风微微侧向明楼,低声道:“钟楼上的干的,没猜错的话是哈尔滨那两个。”

明楼面上没动,眼睛微微向着一边耸立的钟楼,果然两个黑影立在一边,见楼下的马车驶来,便一闪不见了。

“在哈尔滨你们就跟我周旋,”寇荣笑得一脸横肉,“不过还是我杀了‘烟缸’,你们就等着……”

明楼看见王天风大眼睛眯了眯,然后还来不及阻止,他便抬手一枪,寇荣落于马下。

明楼叹了一口气,不禁抬头又看向钟楼,上面已经空无一人。

“你杀了‘烟缸’,我们杀了你,所以还是我们杀了‘烟缸’。”王天风站在寇荣的尸体前有些癫狂的说。

明楼却知道,王天风看起来癫狂的时候其实最清醒。不杀寇荣,黑锅就是他二人的,明诚也活不了。所幸钟楼上不知何方的神圣对这些“黑吃黑”、“窝里斗”的戏码并不感兴趣,在完成了任务之后就撤离了。他没有多言,将明诚推上了车,解开了背铐。

疯子驾着马车,将他二人送回了明诚的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之后便与二人分开行动,片刻不停地转身去了巴黎警察局,报案说自己的同胞在香榭丽舍大街上遭到了枪杀。

屋子里的暖空气让明诚青紫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明楼已经烧了水过来,将毛巾用温水浸湿,将完全干在他脸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拭去。温热的毛巾触到他皮肤的一刻,明诚似恍然回魂,倒吸了一口气,抬起一双惊恐的鹿眼望着明楼,一滴泪水直接落在明楼拿着毛巾的手上,生生灼痛了他。

“大哥……”声音嘶哑得几乎认不出来了。

明楼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用手中的毛巾仔仔细细地将他狼狈至极的脸一点一点擦净,声音略有些压抑:“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全部身份,你的小组已经全军覆灭,我会和南方局请示,把你调到我身边工作。军统局方面,会破格录取你,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无论哪条路,你我都不再是一个人走,我们是同路人……”

“同路人”一定是这世上最美妙的称呼,有了“同路人”之后你不再是一个人在一条未知的路上跌跌撞撞。

荆棘里,有了披荆斩棘的利刃;黑夜里,有了照亮前程的火把;寒冬里,有了相拥以暖的臂膀;怒涛中,有了乘风破浪的舟船。

明诚眼底一热,眼圈又红了。

“不准哭,”明楼低声喝止了他,即使他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我是军人,此时此刻,你也已经是个军人了。我们不是亡命徒,所以,无论如何,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明楼反复嘱咐,他要他活着,不由自主地将手抚上了明诚的脸颊,原本细腻的皮肉由于被冻,遇到了热空气后有些变硬发烫,明诚没有躲避,反而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对方宽厚的手掌,唇角鼻尖在掌心微微发硬的皮肤上反复摩挲。

“我要你活着……”明楼听见自己在嗓子中低低地呢喃。

一个小时后,明楼带着收拾整齐的明诚赶到了巴黎北站,赶在第一班火车前进站。

站台上蒸汽机车吐出的厚重云雾弥漫,两人比邻而立。

明诚微微抬起头看着神色凝重的长兄,心中忽然有些异样的情绪。

“大哥。”

明楼转过头看身边的青年,一双漆黑的眸子在蒸汽中若隐若现,心头忽然难以抑制地涌上无穷无尽的悲痛,之前的一万种恐惧全叫嚣着跳了出来。他在后怕,多么害怕凌晨的事若有另一种走向,此时他已经失去了他。明楼急切地伸出一只手将对方揽在了怀中,确定眼前人还在,还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另一只手顺着他的手臂将他下垂的冰凉指尖握在了手心。在外人看来,他们友好的像一对即将分别的兄弟,可当事人知道此时内心的波涛汹涌。

“我要你活着……”明楼颤抖的声音在阿诚耳边以低郁气音的形式出现。

明诚睫毛一抖,险些落下泪了,握在明楼掌心的手指顺势插进了对方的指缝,十指相交。

“大哥说过的话还算数吗?”明诚声音哽咽。

明楼怔了一下,接着听明诚用有些鼻音的声音补充:“就是,在拉丁区学生公寓漆黑的走廊里说的那句……”

他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和交叉相握的手指同时紧了些,明楼侧脸紧紧贴住他被冷风吹凉的耳朵,郑重轻语:

“明诚,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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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感天动地的双更……

另外……大家不要叫我“大大”,因为我会觉得你在叫我“大伯”……

不要叫我“太太”,我会忍不住叫你“先生”……

叫我狸子就好……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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