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狸子~

笨嘴拙腮讲故事(ÒωÓױ)

【楼诚】一蓑烟雨·秋意浓(六)

鸡飞狗跳的一章……

再次感谢亲们看我的文~

明家再这么打下去怎么凭五好家庭!小祠堂我们不约!

在这么打第一个狗带的会是我……来个凯凯跪o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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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高,在赤裸的后颈略带刺痛地燃烧,影子成了脚下畏畏缩缩的一小片暗色。

尽管逃避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明楼还是幻想着自己此时最好还身处巴黎初春恶劣的冷雨中,但是他很快意识到也许此刻他不是最难过的人,作为长兄他也不该是沉默的人。

万幸的是,在他想好说什么之前,一直伫立如雕塑的三个人之间有人先有了行动。

明鉴垂着头,有几缕长些弯曲的头发挡在了眼前,他用长手不耐烦地想让头发回到原处。结果事与愿违,在他抬起头之前头发都会顺着重力回到他眼前,所以捋发的动作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越来越急躁。直到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胸前衣服上绽放的血点——在乳黄色的针织背心上显得突兀而肮脏,像白墙上一只横尸的饱腹蚊子。明鉴彻底慌了,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一边用手不停去揉搓衣服上的血痕,终于在下颌上又一滴血液落在几乎相同的位置后濒临崩溃。

逃窜的步伐踉踉跄跄——他一秒钟也不打算再穿着这件肮脏的背心——路上还要分神去脱掉套头的束缚,几乎与路上所遇到的一切相撞。

紫藤花架后站着的人被落跑者的惊慌失措唤回了神,也被感染了他的惊恐,在他慌乱与背心纠缠着经过时,下意识伸手去想拉住他或者帮他一把。本能伸出的手半路上被内心涌出的一种被撕扯过后的痛彻心扉灼了一下,就在这一个犹豫之间,明鉴已经摆脱了让他忍无可忍的束缚,迈开长步跑向屋中。

明楼的头突然毫无预兆地剧痛,太阳穴似乎突然多了几十条压力充盈的血管,过分活跃地暴躁跳动。他将脸埋在了手心,意识到这是刚刚施暴的那是手后,他抬起头,看见背影孤独的年轻人正俯下身去伸长了长长的手指极其缓慢地触到草地上皱成一团的乳黄色针织物,手指卷曲,然后那件刚被主人粗鲁遗弃的背心就攥在了明诚的手中。

一阵剧烈的痛感从额前蔓延到脑后,明楼不再确定自己下一秒是否还保持着清醒与判断,连忙寻到藤椅的位置沉沉地陷了进去。

青年低埋的脸在阳光背面隐藏得太好,明楼与剧痛不妥协地用尽力气想看清,只看到有两闪晶莹从背光处落下,毫无痕迹地渗进了他紧攥在手中的织物中。

然后,痛感与极度的疲倦一起击垮了明楼的清醒,他歪在藤椅中陷入了短暂的昏厥。

再次清醒时,太阳仍在当空,而花园中已经空无一人。若不是拳头仍发出钝痛,他宁愿相信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在花园中瞌睡时一个失态而荒唐的噩梦。

这次的头疼来得快去得也快,明楼晃了晃头,试着站了起来,不安几乎和意识一同回归。他疾步走进了家中,在不寻常的静谧中心中越发忐忑:老赵跟着明镜去了闸北工厂,郑姨早饭过后就回了乡下,那本来该吵吵闹闹的明台怎么也没了声音?

明楼冲上楼时,明鉴的房大敞四开,明台一个人站在明鉴的门口目瞪口呆。

房中的整洁拒人千里之外、让人望而却步,除了房间主人和小提琴,一切都在他应该在的位置。

“明台!明鉴呢?!”

面对长兄的目眦欲裂,明台十分委屈,可是也看得出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哪还敢说半句废话,老老实实回答:“我正在厨房里找甜点刚出来,就看见鉴哥满嘴是血、急三火四地冲了上了楼,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就连忙跟了上来,可才跟到了楼上他就拎着小提琴又冲了下来,问话也不答,神色特别凶……”

“阿诚……”

明楼几乎是扑进了阿诚的卧室,屋中却空无一人,他大惊失色,刚要转身质问明台阿诚是不是也出去了,却隐隐听到卧室中盥洗室中有水声。

年轻人身影单薄笔挺,茕茕孑立在洗脸台前,低眉垂目揉搓着池中泡着的针织物,水中浮着淡淡的一层血色。发现了有人注视后,抬起一双湿漉漉的圆眼睛望向来人,茫然而无辜,又带了些希冀。

“阿诚……”

在看清来人后,眼中的希冀黯淡了下去,只剩下了无尽的困惑与哀伤。年轻人再次将目光埋在水池中,一双手漫无目的的揉搓着衣物,可血迹却深深染进了毛线的纹络,无论如何是搓不去了。

两滴透明的液体滴落在水池中,湮灭得毫无声息。纤长的手与织物的摩擦力量渐渐加重,直到五指皆搓出了一层血色。

“阿诚!”

明楼将那几近毁灭的双手从水中捞了出来,紧紧握在手心,那双手潮湿而滚烫,手掌充血肿胀。

沉默太伤人。

明诚绷直了嘴角,眼睛也垂着,拒绝交流,拒绝安慰。

“明诚!”一声低喝让阿诚像儿时一样,不自觉地抬起一双乌黑的眸子,从长兄的表情中寻找自己的失误。

可真当他抬起头被迫接受交流时,明楼又感到语塞。哲学、文学、医学、经济学可能的谈话切入点被他在短短几秒钟想了一遍。然后,温文尔雅的明大少爷想到了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暴力,他想把明鉴揪回来,他不介意再打他一拳。他有些后悔没在明鉴说出那么多令人厌恶的词汇之前卸掉他的下巴,以他的身手来说,这比给弟弟一拳难不了多少。

“对不起……我不该……”坐进沙发的明诚将额头深深埋进自己手心,消瘦的肩高高耸起。

如果此时不被允许哀伤,是不是太残忍。

“阿诚!”

明楼打断了“对不起”的可能性,也将明诚心中的若干种“不应该”还给了他自己。

“无论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你可以伤心,可以哭、可以做些幼稚的事。但是……”明楼俯视着沙发上孤独哀伤的青年,本以为早就坚硬如铁的心却若有似无地轻挼。

明鉴这个混蛋,把原本朝气如光、蓬勃似树的少年折磨得病恹恹、软绵绵、腻歪歪。

明楼,你该三年前就带他走,他就不会这样跌跌撞撞地逡巡三年。

他要他的青年变得坚不可摧,谁也不可以打败他,包括他自己。

“七天。”

他听见自己威严十足地说,“一周之后我不要再看见你这个颓废的模样。”

 

七天的时间,明楼可以写出一篇不错的论文,可以开着他停在法国院子里的老福特去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短暂度假,也可以在授意下结果多条有辜无辜的性命。

可他不确定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对于一个人的哀伤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他太了解阿诚,看着温顺柔和得似池底的青荇,随波逐流的惯了,可实际上却韧得像竹,风吹不折,雨打不弯,心思通透,一旦认准了什么便一往无前。明楼只能盼着明鉴没对阿诚用手段,盼着阿诚寡情些,盼着他伤得浅些,也好让伤口慢慢凝血、长肉、愈合。

毕竟伤得太重是会要人命的。

明镜在风波当天的深夜归来,轻手蹑脚怕影响了弟弟们的休息。明楼躺在床上听到了大门前的车声,睡意越发阑珊。

在黑暗中望着灰蓝色的棚顶,辗转几番,目光落在幽暗中暗红的天鹅绒窗帘,暗红的窗帘暗红的流苏,在深夜像一滩死去已久的血液。

明鉴对于明家来说真是个不大不小的灾难,一直。

明楼十四岁时放学归家突然看见客厅中站着他的姐姐还有个穿着半新夹衣的小小的人,乌黑的头发有些长,过白的脸蛋能看到细细的青色血管,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充满戒备。

三个人面面相觑地站着,直到父母从小祠堂里走了出来。才知道了这个小人儿是父亲明锐东在外面的私生子,不用任何证明,他那一张和明楼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明。父母一向恩爱,为了这事看来是大吵了一架,母亲脸色铁青。明镜明楼二人的母亲出身大家,受了西洋的教育,最不能忍受三妻四妾,但现在丈夫的私生子就活生生站在面前,而且无依无靠。孩子的姆妈也是刚毅,生生瞒着所有人八九年,直到自己时日无多才告知了孩子的生父。女人到底心软,母亲别别扭扭了几天之后就开始张罗着给孩子买新衣、请老师。

“以后就叫‘明鉴’吧,水清可鉴。”

母亲看了一眼父亲,知道还有“前车之鉴”,看来丈夫对不忠行为还是十分后悔的,心里仅剩的一半心结也解开了。

明鉴小时候长得极像明楼,带出去听话懂事,不用介绍就看得出这是明家的二公子。明楼心里虽然抵触,但长相可爱的小孩子总是会让人另眼相待,何况这个弟弟没有任何八九岁男孩的坏秉性:不淘气、不讨厌、不告恶状。他很会使用他的可爱,会对人无害的微笑。

唯一的奇怪之处就是,他不喜欢别人抱他,也不粘人。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疏离气质。

明楼调侃他时,他也是坐得远远的一字笑容。

“明楼,你要照顾好弟弟……”

父亲弥留时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抓着他的手。

一阵心悸让明楼从恍惚中猛然清醒,眼前尽是明鉴下颌的血迹。他想起八岁的明鉴十分真诚地说长大要写和明楼一样的字体;九岁的明鉴披麻戴孝在父母灵位前无声无息地直挺挺跪着;十岁的明鉴歪头夹着儿童提琴笑眯眯问他练习曲好不好听……

他还想起他同十一岁的明鉴在一家高档的西餐厅吃饭,邻桌的四五岁的孩子在安静的西餐厅里跑闹不止,父母却视若无睹。在明鉴去洗手间回来的路上,孩子举着一块蛋糕撞在了明鉴怀里。明楼远远看见了心中一惊,想着自己还是孩子的明鉴整洁成癖肯定不会罢休。谁知明鉴只是眼睛一沉,转而笑眯眯的弯下腰摸了摸孩子的头,还从口袋中摸出了一块奶糖,在孩子耳边温柔说话。然后便一脸笑容地回来坐在了明楼对面,明楼立即对弟弟另眼相看,几分赞许地看着明鉴。目光还未收回,一阵盘碗落地声接着一阵吵闹。明楼循声望去,刚才那个吵闹的孩子正被远处一桌长相凶狠的人拎着,孩子的父母立即过去,两桌人打作一团。原来是那个孩子闹着闹着竟去拉了那桌人的桌布,桌上的盘碗杯应声而落。两桌人打得不可开交,巡警都吵来了。明鉴皱了皱眉,嫌太吵,拉着还在愕然的长兄结账离去。

明楼经过那战争现场时,断断续续听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说:“我把蛋糕撞在哥哥身上……他说撞的好……还给我糖吃……哥哥说……我……扯了桌布……叔叔们会给更多糖吃……”

明楼用力搓了搓脸,在掌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

明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明镜是第二天的早餐餐桌上才发现家里少了一个人。但二弟一向行踪不定,听说他是回学校了也没有多想,只是埋怨明楼不留住明鉴,家里还有要给他带去学校的好吃的。明楼诺诺称是,回过头见明台一脸的疑问,也不理他,知道他对明鉴的事一向是避之惟恐不及,也不怕他说漏。

阿诚低着头默默吃饭,看不出表情。

东窗事发是在明楼回家整一周,又是一个周五。

学校的电话打到了家里,正好是明镜接了电话。学校说明鉴失踪了,问是不是回家了。称有同学看见明鉴自上周满脸是血地回了学校,自己躲在寝室里照着镜子也不打麻药用医务室的用具将嘴唇里的伤口缝了针,收拾了东西后就匆匆走了。同学们以为他打了架回来处理伤口之后就又回了家,谁知一周都没来上课。

明镜彻底懵了,挂了电话竟然在沙发里呆坐了起来。被郑姨提醒了一声,才霍地站起,紧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拿起电话又不知打给谁。

“明楼!明楼!”

大弟站在那安安静静地听完了长姐声音颤抖的叙说,眼睛垂着,眉毛也垂着。

“你说他去哪了?他会不会是回苏州了?不对,苏州他也没亲人了,回去干什么?去维也纳?不可能啊!他怎么会受伤,怎么会受伤!打架了?他从小到大打架没输过的呀!是不是惹了青帮的人?”明镜冷汗满头,手脚却是冰冷,顺着最坏的思路越想越急,一直想到了黄浦江底,几乎将自己吓得晕厥。

明镜毕竟持家多年,大风大浪枪林挡雨多少年,短暂的手足无措后终于发现了楼梯后藏着的鬼鬼祟祟的明台和明楼一脸不寻常的平静。

“明楼!你知道他去哪了?明台!你给我过来!”

明台毕竟年幼,经不住长姐的恐吓,也没打算做个宁死不招的烈士,刚被吼了一句就如实全说了。

明镜瞪圆了两只眼睛,细细的眉毛也立了起来:“明楼!你打他了!他做了什么你要这样打他!跪下!”明镜看见了一边默默站着的明诚,这家里最听话的孩子是不会撒谎的,听明台的叙述他应该是知道实情的。“你说!你大哥为什么打明鉴!”

阿诚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两只黑眼睛黯淡地垂了下去。

“大姐,”跪着的明楼抢先说:“因为他说他不想读医科了!”

“什么?!”气愤中的头脑有些不清醒,重复了一遍明楼的话,“他不想读医科了?为什么不想读医科?怎么又不想读医科了?这马上就要毕业说不读就不读了?”

明楼摇了摇头,说自己一气之下打了他就跑了。

“跑了你就不知道去追他!跑去哪了啊!”见大弟跪得笔直,只是摇头不再说话,更是气得急了,伸手便打在了明楼的脸上:“不读了你就打他!还打那么重!满脸是血?!你要打死他呀!我们明家养不起他吗!”

明镜打了大弟,眼泪却流了下来,跌在沙发中。明台见长姐悲泣,连忙过来握住了长姐的手,“姐,你别哭,鉴哥说不定只是一时赌气,过几天就回来了。”

明镜受了启发,指尖指着明楼道:“你去给我找!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找到他!”

“找不到了……”

气氛诡秘,一直沉默着的明诚淡淡地说。在交汇的目光中,他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眼角有些红,却不是要哭的样子。

“是他自己要走的,即使大哥没有打他,也留不住了……”

空气静得几乎凝成了一团。

明台半蹲在沙发前抬着头望着长姐呼之欲出的泪水,若有所思,然后确定了阿诚的话:“姐,我看见鉴哥把在柜子里的中学毕业证书拿走了……”

明镜静静地坐着,幽幽叹了一口气,泪水滚滚落了下来,落在暗绿色真丝苏绣的旗袍上,湮成了接二连三暗沉的色点。

“那,他去哪了,我总要知道他去哪了……”明镜还有些不死心,可明诚失魂落魄地摇头,薄唇紧咬。

明镜终于再也忍不住,用手帕掩面,呜呜咽咽:

“叫我怎么对爸爸和姆妈交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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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卡在了奇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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