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狸子~

笨嘴拙腮讲故事(ÒωÓױ)

【楼诚衍生】一晌贪欢(49)

相遇是一场缘分,缘聚有时,缘散亦有时;相识是一片荆棘,跃过之后,莫论前程。

相识之后的小赵医生不再拒人千里之外,谭总先是摆脱了每周两次去医院排队的命运,紧接着从来没用过的微信也派上了用场。

小赵医生工作起来兢兢业业,忙起来废寝忘食,上一条信息是早上九点半,下一条可能就要等到第二天的凌晨三点一刻。惜时如金的谭总也成了低头一族,无论何时手机一响,哪怕上一秒还睡得正沉,下一秒也要翻身摸起手机回复信息。
他看着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脑子里是刚到家洗漱干净的赵启平躲在被子里用灵巧的手指飞速在屏幕上码字的场景。

手机在床单上震动了一下,一行字敲了过来。

客气分寸的问候或者承接了十几个小时前他们的话题,等到谭宗明回了信息后手机便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认真工作的赵医生每天回家时都积攒了足够的疲惫,随时入眠几乎成了常态。

赵启平品味高雅,谭宗明见多识广,聊起天来话题层出不穷,即使是随意的野趣杂谈、闲聊琐事,不经意间也总能流露出赵医生的热情与情调。

穿上白大褂的赵医生严肃认真,专业精湛,态度严谨,工作负责,还有一颗难得的热忱而善良的心。一起吃过两次晚饭后,谭宗明就又不能忽视小赵医生另一面。脱了白大褂的赵启平活泼风趣,虽总不能摆脱高级知识分子的清高孤傲,可所有的讥诮尖酸都是没有任何攻击性、也并不令人产生任何反感情绪的,那更像是一种气质与个性,不经意之间长进了赵启平的骨子里,反而令他更加生动鲜明。任性也是偶尔,绝大多数时候小赵医生随和安静,偶尔脱口而出的荆海口音又软又嗲,姿态举止优雅,眼角眉梢春色撩人,高兴起来就没什么顾忌,再见到谭宗明时连称呼都变了。

“蛋糕先生。”

听起来更像是某个品牌的名字的称呼在赵启平嘴里有了特别的情调,即使这个称呼好像是特意在提醒他们的相识是始于一块身价不菲的蛋糕,可从小赵医生那张伶俐的嘴里说出来都有了别样的风情与趣味。特别是称呼的结尾还要加上个音调上扬的拟声词,还有轻描淡写吐露几个字时他眼中的俏皮和甜美,每每都能让谭宗明足足呆愣几秒。

G国A乐团在国内的最后一场演出排在农历新年前几天,谭宗明一身黑色的西装搭配黑色领结,在贵宾厅入场大理石台阶处静静站着。

对面是一排大幅海报。几张是上个月国家京剧院演出时的生旦净末丑几位当代名角,还有几张是月初某话剧团体全国巡演海洲站的宣传。其中夹杂了几张淡青色水墨中国风的海报,一半大提琴一半演奏者线条柔和的侧脸:小艺术家年纪不大,是国内知名的大提琴天才少年,一半凭借真才实学,一半有赖相貌俊美,加上媒体的炒作,年初开始迅速蹿红,一时风头无两。

谭宗明略带沉思地望着海报上的大提琴出神时,被一台手术耽误了时间的赵医生由侍应生引领着匆匆赶来,同样的一身黑色西装和黑色领结,远远的看见了谭宗明,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他谢过侍应生,再走过来时神色从容许多。

旁边墙上新布置的众多雪白纱幔中的一块固定的螺丝松了一角,趁着赵启平走过时不巧地悄然落下。赵启平“哎呦”的一声恰巧被兜头罩了个结实,登时像是落入了一张绵密的网。

他像一只落入了陷阱的鹿,境况狼狈,姿态还是高傲优雅,仿佛这个小小的插曲并不能让他难堪,反而成了一种可以给人留下极深刻印象的出场方式:一条绵延的、仿佛不知来处的红毯,上面散落着三三两两的金色亮片,他风尘仆仆而来,身披霞光与白雪——更像是为了一场盛大的婚礼而准备的长纱——只为赴一人之约。

经过了最初几秒钟的慌乱,薄纱里的人停止了挣扎,嗔怪地对着台阶上站着不言也不动的人说:

“不打算过来帮一把手吗?”

等人走到了他面前又说:“我倒是要怀疑是不是你早就布下的陷阱,特地要等我自投罗网。”

赵医生悬壶济世、功德无量,手术台上一站十个小时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本来预计三小时结束的手术因为突发状况而延长了几乎一倍时间,现在演奏会已经开始了快一个小时,他们反而都不着急了。

谭宗明笑了笑,并没有着急帮着赵医生摆脱现在的窘境,反而隔着一层薄纱饶有兴趣地和他说起话来。

“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篇古典名著——西游记,圣僧倒是十回要有六七回被这样捆个结实。”

“你承认自己是想长生不老的妖精了?”

“谁不想呢?”

薄纱被一点点掀起来,一个眉眼带笑的小赵医生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看着谭宗明说话的语气里略带挑衅。

“可惜我不是色厉内荏的唐朝和尚,吃了我长生不老可能是不行了,十有八九要中道崩殂。”

说完,赵医生威风凛凛地从他面前走过。

是玫瑰,美丽却有刺,是河豚,美味却有毒。

包房中,舞台中央通亮的灯光映亮了赵启平的眉眼,留了一个深邃而安静的侧脸给谭宗明,从进入包房安坐的第五分钟起,谭宗明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同座人的侧脸。

赵启平该是出生在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的家庭,不是陡然乍富的那种,那种从容而淡定的气质已经成了基因的一部分,博学却不卖弄,清高却不傲慢。他欣赏的模样很专注,目不斜视地倾听着每一个音符,相比而言包厢里的另一个人就显得别有用心了。

谭宗明不否认自己的别有用心,也没有丝毫要掩饰自己的别有用心,却也不希望此时小赵医生突然转过头来,他害怕可能会出现的质问。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为什么接近我?

你希望在我的身上看到谁的影子?

……

昏暗中,赵启平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白皙得很明显,他的手指虚笼着,将掌心藏在了黑与白的交界。

谭宗明的手覆上去,那只润泽如玉的手的表面沁着一层薄薄的凉意,修长匀称的骨骼握在掌心时,时光突然有了一张永远也不会衰老的面孔,站在记忆的尽头以一种审视姿态俯视,梦里的少年转过头来,笑如清风。

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谭宗明闭了闭眼睛,面前便又是一个安静泰然的赵启平波澜不惊的侧脸,他完全沉浸在了可高亢可悠扬的交响乐中,仿若没有察觉手上覆着的温热手掌掌心持续不断地传来的炙热温度,直到那只手掌用了些力气,手指滑向他的掌心,沉迷的小赵医生陡然惊醒,他的瞳心一簇,那只沉睡的手也跟着醒了,如被一滴突如其来的雨砸中的蜗牛,簌地蜷缩起来。

“抱歉。”

谭宗明低低说了一声,收回来的那只手正陷入无处安放的尴尬境地,却又被反手捉住了。

赵启平的手并不似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风,实际上他很有力气,上次在谭宗明脸上挥的一拳为证,此时握得他发痛了的手也可以为证。

一切美丽的事物都是与危险伴生的,赵医生不止一次地提醒过他,谭宗明想自己还是被潜意识所拖累,认定他会一直那样温顺柔软,会对他一切的合理不合理的要求都听之任之。谭宗明正搞不准这是不是又一次赵启平对他神圣不可侵犯的警告,由始至终对演奏会显示出极大兴趣的人终于从他的专注中转过头来。

暧昧的光线里,赵启平脸上的线条模糊不清,嘴角的弧度一半幽暗一半清晰,他把谭宗明的手放回他本该安放的扶手上并且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刻意压低的语气拉长了,嗔怪里掺杂着荆海的方言和小赵医生独有的情调。

“几年也听不到一次的,安静一些罢,我谢谢你。”

捏过人的手没有立刻挪开,他轻轻搭在谭宗明的手背上,像一只忘记了飞走、暂时停靠歇脚的雪白蝴蝶,稍有风吹草动似乎就要飘然离去。

注视也会打扰、也是有着炙热的温度,谭宗明睫毛闪了闪,目光投向了舞台的中央,还是忍不住转头低声说:

“他们下一场的演出是东京,如果你喜欢……”

接下来的话被噤声的手势制止,手背上那只停泊的手动了动,指尖钻进他的指缝间,很快便得到了回应,谭宗明反手握住了自投罗网的那只手,紧紧的。

一种莫名的情绪如一只无形的手,在谭宗明的五脏搅起一场波涛汹涌却被按了静音的风浪,表面上的安静无声,却早已把悬崖边停靠的已经风化的缆绳拉散、桅杆扯断。他站在悬崖下仰望,在一片灼人的阳光的尽头,有人站在崖顶逆着风,还来不及看清那人的相貌,阳光就在他的眼底灼出了一片泥泞的池沼。

在海洲最美的一条街上,秋天可以是金黄,也可以是火红的,街两岸的树长了很多年,树下的人从推着铁环奔跑的儿童长成了围着象棋盘下棋的老人。

谭宗明在街尾站着,面前是一条通向远方的路,身背后是家的方向,他听到有笑声,又像是风声在他耳畔滑过,循着风声眼前却是风吹不散的浓雾,然后感到手被人牵起。

睁开眼时,眼前便无风、无雾也无街,只有酒店套房里色调清淡的穹顶。

酒店落地窗户外凌晨的天已经显出了沁着蓝的淡灰颜色,雪花在这种颜色晦暗的幕布上显得并不清晰。

谭宗明站在落地窗前抽了半支烟,一次一次按亮手里自动保护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他茫然而躁动,动作也有些粗暴,像极了出国时度过的第一个冬天。那时的他身着单衣、光着脚站在阳台上存着的一层薄雪上,脚下是二十几层的公寓,头顶是一片灰蓝色还在落着雪的天空。

退一步,他想回到海州家里的某个清晨。被一个满是牙膏里薄荷味的吻唤醒,抢着吃完仅剩的几片切片面包之后故意捣乱揪着小家伙的书包带不放,把他抱在怀里揉乱他刚刚梳好的头发。年轻的谭宗明没什么分寸,每次都不知道适可而止,直到小孩儿炸了毛才悻悻地收手,目送着背着书包、头顶还有一撮不安分的头发立着的倔强小身影走出门去。

已经发热的手机在手里突然震动了一下,神情恍惚的人划开手机的动作有些迟缓,要缓上好久才看清楚屏幕上的消息,是一条语音。

凌晨四点一刻,赵医生用略微沙哑又略显慵懒的嗓音说:

“听,窗外在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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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加速!!再不告知小曲和去向就憋疯了!!!

红玫瑰,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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