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狸子~

笨嘴拙腮讲故事(ÒωÓױ)

【楼诚衍生】一晌贪欢(28)

我希望你,是我独家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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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什么?

背着书包的孩子说,爱情是一起上学放学,我的果汁分你一半;

满怀热情的大学生说,爱情是食堂的炒面、午后图书馆的阳光,傍晚夕阳斜的枫树林;

酒吧吧台边穿着短裙、香水味十足的女人用大红的指甲压着玻璃杯口,眼含蛊惑地说,爱情是一夕欢愉、两不相欠,带我回家会有更深的体会。

平日里玩的很开的小开酒友在酒过三巡后认真回答,爱情是小学三年级时,教室下午两点钟阳光照在班级里最漂亮的女孩儿的后脖颈上那层细细的白色绒毛。

那后来呢?

酒友一怔,大笑着回答,前几年再看到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腰大概这么粗。

他在自己腰上比划着,笑得很放肆。

最好的爱情是没有后来的,在最爱的时候戛然而止,爱就是永生的。

 

那天晚上谭宗明在床上辗转反侧,数着蝉在楼下的树上每一声聒噪,仔细分辨空气里还有合欢花淡淡的甜香。

是该做出回应的。

他在心里模拟着他可能却没有说出的回答。

我……我也……

但是曲和说的是“我可能爱上你了”,“可能”这样的字眼模棱两可,那也“可能”只是浴室太高的温度给他造成的头昏眼花、心悸乏力,心慌被误认为了心动,缺氧被误认为紧张。

遗传因素、生活环境和人生经历让谭宗明变成了那种不容易被打动的人,他是习惯于沉默地观望的那个,而不是将自己的想法过早地表达出来。盲目的回应会让他陷入被动,毕竟他已经不是轻易动感情的年龄了。

在天色将明的时候,谭宗明坐了起来,抓了抓头发,觉出了自己对于这件事过分的纠结。

他被人表白过,而且不止一次,也有人对他说过“我爱你”,同样不止一次。每一次他都处理得游刃有余,或是置之不理,或是逢场作戏,带着他的风度和魅力。

只这一次,他的表现像一个反应迟钝的傻子,木讷、呆板、而且相当的不解风情。一点儿犹豫和迟疑足够把一个孩子敏感的心脏击得粉碎,那么脆弱的感情,可能就被这一小小的插曲一键清空。曲和会对他失望,甚至埋怨起来,再想起他以前的种种劣迹,失望和埋怨被放大了一千倍以后他会不再喜欢他,甚至走向相反的方向,大概是会讨厌的吧。

酸楚的果子酿成了苦酒,一滴入喉就全是后悔的味道。

谭宗明重重跌回枕头里,唉声叹气地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一脸晦气、两个黑眼圈地坐在餐桌前,对面的曲和肿着一双眼睛咀嚼着煎蛋和面包,感觉到谭宗明得到注视就抬起眼睛一脸茫然地回看。

“昨天的酱牛肉实在是太咸了,晚上喝了一整壶的水,早上起来眼睛就成这个样子了。”

曲和指着自己的一双眼睛抱怨着,起身把盘子放在水槽里清洗干净。

谭宗明靠过来,两手撑在理石台面把身材高挑的少年圈在里面,曲和回过身,两人鼻尖几乎抵在一起。

面前一双乌黑圆眼睛的睫毛闪了闪,一层鲜牛奶还在上嘴唇上挂着。

“我……”

两片薄而红润的嘴唇总有让人想要亲吻的冲动,千言万语又怎么抵得上一个吻的味道。

可谭宗明觉得自己该用语言解释一下,关于自己的迟钝和敏感,这两种情绪为什么会突然之间一起出现,毕竟他还没修炼到通过亲吻传播内心独白的层次,被误认为清晨例行耍流氓的几率实在是太大。

但又无从解释,少年脸上一如往常,看不出昨天发生的事对他有丝毫影响。

或许真的只是年轻人一时兴起的随口一说,他竟然当了真,如此想让他莫名愤怒和失落起来,失落大于愤怒,张了几次嘴,却一个字也问不得、求不得。

对面眼睛里复杂的情绪轮转了几次,曲和用眼神询问,谭宗明撑在台面上的手握成了拳头又无可奈何地松开,在一边抽了一张纸给他擦嘴。

“曲和。”

连名带姓的称呼让人不安,曲和看着他的绷直的嘴角,攥紧了那张皱巴巴的纸巾。

“你……”

口袋里手机响得不合时宜,两根紧绷的神经差点儿崩断。

谭宗明接起电话,眼珠不错地看着曲和走过客厅,电话里的字一个也没听清。

窗子里射进来的阳光把曲和的影子拉扯得很长,他站在客厅阳台的窗边抻了个懒腰,把身体抻成了瘦长的一条,然后撑着窗台从敞着的窗户眺望远方。

风自南来,日方北至。

茂柳连荫,夜短昼长。

喜欢你,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你。


   彭哥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小二十年,黑白两道通吃,办事效率也是极高,没几天就约了辅导艺考的大提琴老师在酒吧里见面。谭宗明和他一样是外行分辨不出优劣,但彭哥信誓旦旦说他朋友的妹妹是海归,一再重复是什么首席,这次他花了好大的面子才同意辅导曲和一个月。

彭哥的人际关系网错综复杂程度谭宗明是叹为观止的,可等真见了面谭宗明却整个人震惊了,甚至怀疑这本身就是一场阴谋。

有的人不会被周围的环境影响,而是会让环境都染上他的标签。今天彭哥酒吧的音乐都换成了怀旧的抒情风格,李晓晴一身休闲装还是遮掩不住骨子里散发出的高雅气质,坐在对面沉静似水地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谭宗明。

彭哥注意力本来还在谭宗明身边老老实实坐着喝果汁的曲和身上,此刻来回看了两圈,诧异道:“你们认识?”

李晓晴微笑着徐徐回答:“四年前我和谭宗明是情侣关系,交往了三个月后和平分手。”

谭宗明清咳一声掩饰尴尬,借着机会偷看了一眼身边曲和的表情——变幻的灯光在他波澜不惊的瞳仁里闪出五光十色。

如坐针毡大抵如此,谭宗明认真考虑了一下找条地缝钻进去还是一头撞死在那面贴满了文化石的墙上,如果此刻拉着曲和夺门而出恐怕更惹人怀疑。他把目光投向了罪魁祸首彭哥,如果说彭哥是为了扭转他的取向而出此下策,那在他触柱自尽前怎么也得拉上这个道貌岸然、口是心非、摆了他一道的老家伙。

看到彭哥脸上的表情他就明白了这家伙没有背叛革命,彭哥表情很微妙,看着谭宗明时候有点儿愤然,几十年的默契谭宗明可以想象此刻他想说的话和说话的语气。

海洲还有你没染指过的漂亮女人吗?!

谭宗明是没空理会彭哥的质问的,尴尬之余脑子在飞速旋转。

李晓晴是他继母袁老师大学同事的女儿,是个对自己的生活规划严谨,有着明确目标的漂亮女孩儿。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合适,像两个根本写不到一张曲谱上的两个音符,即使在外人眼里他们再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李晓晴是那种少有的聪明又理智的女人,谭宗明一张好看的皮囊和一个卓越的家庭在她眼里掀不起半点水花,所以当断则断不会纠缠。

“这位就是那位小朋友吧?你好,我是李晓晴。”李晓晴放任着谭宗明和彭哥面面相觑,向着曲和伸出了手——离她去北京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她习惯于给自己找些事做让自己忙碌起来,而不只是为了钱。

曲和犹豫了一下,像是征求意见似的下意识看谭宗明的脸色,起身对着她微微行礼,然后才握了她的手。

“他是我的弟弟,曲和。”

谭宗明抢在曲和自我介绍之前开了口。

之前的所有无畏一旦与曲和搭上联系后都会变成畏首畏尾,谭宗明不是赌徒,不能赌上曲和去和现实拼个你死我活。一切与他那个高高在上的家庭有关联的人都让他不安,曲和是他放在盒子里不愿与别人分享的秘密,一旦破土而出,不是灾难就是浩劫。

曲和还握着李晓晴的手不由自主地一颤,望了一眼谭宗明的侧脸,坐回沙发里不再说话。

李晓晴倒是不再提及任何有关于私人的问题,专业而干练地面对谭宗明,话题始终是关于曲和的专业。

谭宗明拘谨警惕,脸上虽然应对微笑,内心里盘算着如何礼貌而不突兀地拒绝了李晓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一个和自己家里熟识的人知道他和曲和的关系。

 

李晓晴笑着叹了一口气:“你的表现可真是不像原来的你了。”

谭宗明一怔,才发觉彭哥和曲和竟然都不在座位上了,他扫视了一圈也没发现小少年的身影,心不在焉地随口应对:“原来的我什么样?”

“说不好,”李晓晴始终是面带微笑的,语气和缓、举止优雅,“我觉得你现在很紧张,从见到我就很紧张,如果不是你看我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光,我一定会误会你还对我念念不忘。”

“啊?”谭宗明干笑了两声,呷了一口杯子里的酒,眼睛还在四处搜寻曲和的身影。

酒吧里的音乐停了,灯光暗了又亮。

李晓晴的话也被打断,她跃过谭宗明的肩膀去看光柱照得通亮水晶舞台,谭宗明顺着那柔和的目光转过头。

坐在水晶台的高椅上的年轻人一脚撑地,白衬衫的袖口挽了一半露出半条小臂,一只修长的手扶着银白的高话筒。

尽管还带着一丝青涩,可还是长得那么好,眉目浓淡相宜。他的话不多,未语先笑,说话时嘴角带着一丝赧然的笑意。

“……我想把一首歌送给我一个很特殊的朋友,无论是晴天是风雨,愿在我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总有笑容陪着他……”

他低了低头,音乐响起时,谭宗明就忘记了自己对于他的擅自行动是打算生气的。

 

甜蜜蜜 你笑得甜蜜蜜

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 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 在梦里

梦里 梦里见过你

甜蜜 笑得多甜蜜

是你 是你 梦见的就是你

在哪里 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 在梦里

 

载酒听鹂,剖瓜却暑。

小学生谭宗明穿着背心短裤拖鞋蹲在搪瓷脸盆前把一牙西瓜啃得满脸都是。楼下的窗户里发出“咔嗒”的一声老式录音机被按下的响声,谭宗明如同也被按下了开关,把瓜皮一丢跑到自己小屋水洗石的窗台边撑着窗台探出半个脑袋,正看到张京大哥也探出半个顶着油腻腻长头发的脑袋向上,一大一小两个少年默契地相视一笑,邓丽君甜美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谭宗明趴在窗台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窗前的一棵梧桐树长得茂密,几只聒噪的鸟在宽大的叶子间穿来跳去。

在梦里,看到一个人修长高挑的背影,他追了好久还只是他的背影。

让我看看你的脸。

然后,他看到了一抹淡得可以化在春风里的笑。

 

 

“你说什么?”

李晓晴的声音把恍然如梦的男人唤醒,他回过头时脸上还滞留着由心而生的笑。

三个月不算短,足够她看清楚一个不爱她也不爱自己的男人,也足够让她果断地了结这段本就不该纠缠的缘分,但三个月却没有让她看到过一次这样的笑。

“我说他很可爱。”

“当然,”谭宗明坐在沙发上扭着身子,唯恐错过、一眼不错地盯着台上的年轻人。恍然一瞬间突然发觉他的小少年已经长大,不再是少年,而长成了一个俊美耀眼的青年,他的语气里有炫耀和发自肺腑的感叹:

“当然,他很好,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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