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狸子~

笨嘴拙腮讲故事(ÒωÓױ)

【楼诚衍生】一晌贪欢(25)

你眼睛会笑,弯成一条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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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里荷花盛开的前几天,蝉发了声,一叫就没个消停。 

头几天下了雨,周末才见了晴,谭宗明一早搬了梯子拿着长杆刷子在阳光底下刷洗咖啡店的铁艺招牌。
   大提琴放下了一段时间再捡起生疏了很多,为了准备文艺汇演的节目,曲和一段时间里早出晚归,回了家匆匆吃一口饭还要背书温习功课,熬得出了黑眼圈人还不亦乐乎。
   曲和的理想是走特长考音乐学院,艺考要找专业老师指导,专业老师的收费也很专业,谭宗明当过学生自然心知肚明。他同样心知肚明的是曲和一定不会对他开口提专业老师的事。
   偶尔路过的女孩儿们抬头看他,频频侧目,窃窃私语地笑着议论。
   成熟俊朗的男人不少,多半在气质上打了折扣,或者不会打理并不在意形象。谭宗明相貌气质脱胎于谭兴野,是人所共知的正派、俊朗外形,单凭这一副外貌也要在仕途上多加上许多分数。他妈妈刘医生管教严厉,谭宗明从小要干净整洁,又从小耳闻目染了他爸爸威风堂堂的气质做派,自然在人群中一眼望去鹤立鸡群。
   等谭宗明从梯子上爬下来时,彭哥已经仰头看着他抽了三根烟。

    “您是说,您现在小情儿是个高中小男生?”
   谭宗明坐在吧台里皱着眉对着同样皱着眉的彭哥。他觉得自己多半是心里没有底气,一句话里“小情儿”刺耳,“高中”刺耳,“小男生”也刺耳,连带着彭哥的语气都是刺耳的——彭哥对一件事怀有异议、讽刺的时候都会用上他“漂”来的京腔,变得异乎寻常的客气。
   上午时候咖啡店没有什么人,备餐间里飘出煮茶和烤蛋糕的味道。
   谭宗明握着一杯冰水,杯壁上凝结的水汽黏在手心里,冰凉的。
   但凡大院儿里长大的孩子家里大人多半为官为宦,再不争气也从小熏陶了察言观色的本领。彭承社会上闯荡多年又开了快十年酒吧,早就练得油滑世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梦话都是挑好听的说,也只有对着几个看着长大的孩子存着真诚。
   彭哥虽然早就察觉出混不吝的谭少爷可能是着了哪个小妖精的道,突如其来的坦诚还是让他一时难以接受,他换了个姿势继续盘问。
    “是真高中生还是……”
   酒吧里见惯了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专有一号中年男人喜欢年轻稚嫩的少男少女,也自然有穿着校服面容青涩的扮嫩男女讨巧卖乖。
   对面的青年脸上浮现漫不经心的笑,手指绕着一只精钢的打火机转。
    “大家在一起寻欢作乐,管他是真是假。”
   他虽然嘴上如此说,彭哥却一个字也不信。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谭宗明,逢场作戏、寻欢作乐时候是什么样子他比谭宗明自己清楚。
   谭宗明懒得再就曲和身份的问题和彭哥进行讨论,曲和如何好他自然不用同别人商量确认。
    “我要找海洲最好的大提琴老师。”
   真的是疯魔了。
   彭哥从来不劝一个故意买醉的人,就像从不试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又更何况谭宗明这样难得清醒却自甘沉醉的人。
   他见过太多悲欢故事,酒吧是微缩的、更加夸张的世界,在这罗生门中走过形形色色的人,彭承冷眼看过逢场作戏的故事和本色出演的演员,在欢场中大家乘兴而来,一拍两散后相忘于江湖。总有入戏太深的人在曲终人散后不肯清醒,装成花丛常客的人捧着一颗血淋淋的真心又能怪谁?
   他知道了鹿知洲的事,一场悲剧成了另一场悲剧的隐患,他不想眼睁睁看着曾经的一群小孩儿落去不好的结局。
    “你总得想想以后吧?”
    “我这不是想了吗,找最好的大提琴老师,让他上他想去的学校。”
    “我说的是你们俩的以后。”
    “得过且过吧,想什么以后。”谭宗明想了想又回过味儿来,看着彭哥挑了眉。“诶?不是你说的‘要什么结果啊’,我家又没有皇位非等着我传宗接代。”
    “嘿!你小子这儿等着我呢!”
   年轻人可以不管不顾,彭哥却不想再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他最后后悔的事莫过于鹿知洲和谭宗明在酒吧喝酒的那一天他不在,否则无论如何不会让鹿知洲酒驾。
    “你觉得你爸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
   他们陷入了沉默。

   能提及谭兴野的一向不会是轻松的话题,临走的时候彭哥笑着叹了一口气。
    “我打赌你爸肯定认为我教坏你,他一向不认为开酒吧的是好人。”
    “虽然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确实是自学成才。”
   谭宗明一半认真一半调侃地回答。

   太多的事情分了谭兴野的心,但他依旧对很多事情保持着信息的即时和绝对的控制。

如果说他已经知道了曲和的存在,并保持着可怕的沉默和隐忍也并非不可能。
   对于谭宗明的感情生活,谭兴野想过最坏的结果无非于他在花丛里沾了身,身世不清白的女人大着肚子找上门来。
   身居高位的谭兴野远远没有酒吧老板彭承开放,如果知道了儿子的小情人是个高中小男生,恐怕在气得心脏病之前也要坚持着打断谭宗明的腿。他绝不会相信爱情无差别的一套说辞,根源上他连爱情都不信。乱搞同性关系,祸害人家孩子,变态,人渣……在泼脏水方面,越亲近的人越不遗余力。
   在自己的小家里,谭宗明从来不愿意想起谭兴野,更不愿意想到相对于曲和,自己的父亲可能更愿意接受一个居心叵测的风尘女是自己的伴侣。
   每每想到别人可能对曲和的误解,谭宗明就恨不得振臂高呼,对于他来说不会有比他的小孩儿更好的人。
   而那些对于他自己的谤议却是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人言可畏,不能细想。
   每一次对于不可控制的因素的思虑与担忧之后都是加速地做着摆脱现状的准备。
   所幸,他的曲和是个快乐的男孩儿,他单纯的小脑瓜还没有被世界上的其他声音干扰,不知世界的可怕自然活得单纯美好。


   他在看到谭宗明看的书目时表示了惊讶,得知了谭宗明也会去他要考的那所大学的城市继续读书的时候曲和几乎是雀跃的。
   眼里的快乐掩饰不了也装不出来,谭宗明再次确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有意义的。

 

谭宗明混进会场时汇演已经开始,正红的幕布前一男一女两个面容好看的高中生正字正腔圆地朗诵着开幕词。

能容纳千人的会场里满满坐了海州市各大初高中的学生代表和教师代表,前两排还有教育局和区里的几个主管领导。谭宗明在最后一排的黑暗处找了地方坐下,仗着个子高,视野竟然出奇的好。


    这几天模拟考核和文艺汇演的双重压力让一向精力充沛的曲和也显出了疲态,却是一样也舍不得稍有放松。谭宗明意识到原来认识的曲和竟然一直是片面的曲和,他看到了他恬淡温顺的性格,却没看到曲和在骨子里仍是个争强好胜的雄性个体。

他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曲和放学进了屋,虽然是一脸疲惫,却是精神亢奋,模拟考完轻松了一半,他看着曲和大书包还没放下就在屋子里蹦了几圈,知道上进的少年学习压力一直不小,能发泄处且发泄。待到曲和差不多蹦跶够了,谭宗明才对他招招手,道:“这是考得不错啊?等成绩出来了可别乐极生悲,考得不好我可得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曲和从桌上拿了个大水蜜桃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摔进谭宗明身旁的沙发里,笑嘻嘻地问:“怎么个说道法?”

“打你屁股。”谭宗明戴着金丝眼镜看书头也没抬。

曲和笑得盒盒直颤,熟透了的水蜜桃汁水流了一手,他伸出舌头舔舔指缝间黏答答的桃汁,抽空还要狡黠挑着浓眉,道:“考得不好我就不告诉你。”

“你瞒不了我。”谭宗明十分严肃郑重地朝他晃了晃手机,“你们宋老师是真关心你,从家长会知道我手机号那天起每天都给我发信息,我肯定比你还早知道你的成绩。”

曲和瞪大了眼睛凑了过去,又摆出一副了然的模样。

“她一定是看上你了。”曲和笑得揶揄,带着看热闹的嬉皮笑脸,又忍不住脑袋挤过去,“她都跟那你说什么了。”

宋老师是个三十几岁的老姑娘,长相平平还有点儿心高气傲,高不成低不就地错过了最佳相亲年龄之后更加不肯将就。偏遇到了谭宗明,高大英俊还带着点儿装出来的温文尔雅,看人时目光深邃而真诚,带着十分的认真,让人不得不多点儿幻想。宋老师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不信浪漫却还信爱情,无非是借着曲和的话题想着多接触谭宗明,万一擦出火花也是个挺不错的结果。

“让我督促你好好学习,问问你平时回家都干什么。”谭宗明依旧是头也不抬,好像手心里的英语书真的就引人入胜。

曲和把脸凑到英语书上强行入镜,一双圆圆的鹿眼近距离盯着眼镜片后那双淡然的眼睛。

“那你怎么说?怎么说的?”

谭宗明被满是桃子味的嘴近距离说话,闻出了水果店老板的货真价实,果然“饱满多汁,甜香腻人”,他摊了摊手,说:“我一向是坦诚,当然照实说。我说‘曲和回家就背背书,写写习题册,然后睡睡觉,他睡了,就在我身边呢,我俩刚……’”

曲和听出了一本正经语气里的不正经,没待他继续胡说八道就把吃了一半的桃子塞了谭宗明一嘴。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谭宗明咬了满口甜软的桃肉,一点儿也不生气:“我也说正经的,你不好好学习、不好好练琴我真扒了你的皮,咱们奖惩分明,考试和文艺汇演的比赛同样适用。”

歌舞乐器,节目良莠不齐,水平参差。

谭宗明没想到现在的中学生竟然这样多才多艺,他们把一半时间用在学习,一半时间用在特长上,还两者都要优秀,着实不容易。

几十个节目演出了一半,还要加上评委会打分的环节,半个上午已过还没轮到曲和演出,谭宗明等得有些无聊。

会场里空调开的太大,吹得谭宗明的长裤下露出的一截脚踝发冷,分神间想起曲和缠着他的脖颈,半是商量半是撒娇——这大概是曲和新学会的技能,运用并不熟练,却是料定了谭宗明面硬心软,像是突然知道了哭闹的孩子有糖吃似的。

曲和试探着从口袋里翻出个名片大小的卡片,说得小心翼翼:“文艺汇演如果我得了一等奖,你带我去酒吧好不好?”

彭哥那天临走时塞了几张酒吧的卡片在谭宗明口袋里,他们都是商人,深知搞活市场经济,广告十分必要。

谭宗明想都没想就立刻拒绝了他。

“去什么酒吧,你欠揍了是不是?未成年不让进门。”

“你带着我就可以进去了,就带我去看看吧!”

谭宗明严厉了十几分钟,耐不住小孩儿撒泼打滚地闹,只得妥协。

 

真是惯坏了他了。

谭宗明无奈地摇头,想着如果再过几个月,大概自己这个大混世魔王要养出个小混世魔王。

他这样想着居然还有些洋洋得意,得意到想要起身抽一颗烟,刚走到门口,台上的报幕声响起,谭宗明的脚步停了下来,硬生生转回了头。

台上一个高瘦俊朗的少年缓步走到钢琴旁边,脸上是一双带笑的桃花眼,他一身黑色的合体西装风度翩翩站在光柱的中央,让人错觉他是站在那里会发光的那种人。

后排几个高中女生小声低呼着交头接耳,议论着翩翩少年。

他是荣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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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制住一颗想要搞事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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